姜茉抿緊唇,腦子裡的弦蓦地一動。
她那天晚上喝酒很少,除了……某些時刻,思緒一直清明,好像确實沒有什麼……傳說中迷幻或失去意識的感覺……
靳行簡對這件事又這麼清楚。
那,是靳行簡把藥掉包了嗎?
剛膨脹起來的情緒像即将充爆時被放開氣嘴的氣球,迅速癟窄下去,姜茉臉色紅得不像話,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那那天,我的酒裡是什麼?”
靳行簡低眉,饒有興緻地打量她,嘴角扯出玩味的笑,“可能是vc吧。”
“……謝謝。”姜茉咬牙。
胸口漫長的起伏幾次,姜茉仍有不解,不自覺用軟了幾分的語氣發問:“你怎麼知道付馨瑤那晚想要做什麼?”
她頓了頓,又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啊?”
“想知道這些不是難事。”
“姜茉。”
靳行簡斂了神色。
姜茉仰起仍紅着的臉頰。
靳行簡目色深沉,安靜而長久地注視着她,這讓她有一種,他是一台能參透人心的完美機器,而她是他的樣本,在他的視野裡被審視、被參破,最後被記錄。
藏在口袋裡的手心氤氲出一層汗,後背泛起陣陣麻意時靳行簡緩了目色開口:“你是靳女士要我照顧的人。”
提起共識的故人,兩人都沉默下來。
靳行簡拉開車門坐進去,疲憊地擡了下唇角,“下次不要把什麼都寫在臉上。”
音色和緩許多,像是來自兄長的叮囑。
從煙盒裡磕出一支煙銜在唇角,拇指按在滑輪上,咔嚓一聲後,火石燧出火星,男人靠在椅背上輕吸一口引火。
“姜茉,你再考慮一下。”靳行簡說。
猩紅閃爍,袅袅煙氣升騰,将他俊逸的面孔籠罩在輕霧中,讓姜茉看不真切。
直到眼前煙霧消散,黑色車尾消失在道路盡頭,她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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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轎車最終停在一座莊園内。
靳行簡進門時,沈懷京正坐在餐桌旁,旁邊還坐着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叫陳墨,見他進來後站起身,讓管家添上一副碗筷。
偌大的餐桌上擺滿中式早餐,沈懷京沒動幾口,筷子擺在碟子上,不知道在給誰傳授戀愛聖經。
看到他進來,沈懷京朝他招手,對電話那端笑說:“對嗎,上到六十下到十六,女人對愛情都是有憧憬的,需要呵護,談的是戀愛,又不是生意。我做主,你放心買。”
靳行簡淨過手,垂眼拉開餐椅,在沈懷京另一側,相隔一個座位坐下。
他這次來南城是為了達成一項政府合作項目。
陳墨聽說兩人過來,昨晚攢局邀請。
兩人早上坐紅眼航班過來,白天腳不沾地忙碌,到了晚上都懶得動彈。
陳家在南城樹大根深,陳墨在這次合作項目中幫忙跑過腿,沈懷京幹脆把人請來他在南城的莊園。
陳墨又叫了幾個人過來打牌。
中途靳行簡被付馨瑤叫出去,再回來時,場子已經散了,幾人在莊園歇下。
沈懷京放下電話,笑瞥靳行簡一眼,語氣揶揄,“淩晨四點,是出去和哪個美女相會啊?”
靳行簡沒理他,看向陳墨,“說正事兒吧。”
昨晚陳墨在牌桌上一直給他和沈懷京喂牌,什麼也沒提。
陳家是做傳統家居的,陳墨身份并不光彩,父親已經去世,家裡公司由他同父異母的大哥把持。
大哥和他沒有兄弟情義,可也沒趕盡殺絕,回國後他被安排進養老部門,領着工資和不多不少的分紅。
時間久了,他過夠了躺平虛度的日子,便把眼光放到了東風正起的智能家居上。
說這話時,陳墨将目光投向靳行簡。
靳行簡在國外留學時成立的科技公司Eterno,其研發技術應用範圍廣泛,涵蓋智慧金融、智能醫療等多個方面,而北城地産大鳄靳家,多年前在靳星允部署下多元化發展,收購了一家科技公司雲來,從事智能手機研發銷售,迅速占領國内市場份額後,向平闆電腦等領域進軍。
靳家在北城一時風頭無兩。
可惜靳星允突然離世,靳家由靳君景掌權後不進反退,雲來科技發展更是被擱置。
一直到靳行簡歸國。
雲來科技迎來迅猛發展。
靳行簡深看陳墨一眼,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沈懷京擡頭問道:“放着好好的二少爺不當,要去給阿簡打工啊?”
陳墨趕忙說:“想跟着靳哥學習。”
他功課做得踏實,早就将靳家未來的掌權人押寶在靳行簡身上,又知道智能家居是雲來科技下一個拓展方向,自己也對此感興趣,與其在家裡公司挂着閑職早晚被養成廢人,不如去北城跟着靳行簡一展拳腳。
說完後,陳墨目光又投向靳行簡。
靳行簡低頭,點燃一支煙。
早上八點,陽光穿透秀美的中式窗戶花格,投落在地面上,在他腳邊印出清晰的八角窗格蹤影。
連同窗外庭院裡那枝次第綻放的宮粉梅也投落出影子,花瓣繁疊,秀美嬌俏。
無端地,讓他想起早上的驚鴻一瞥。
玻璃窗上那支茉莉花。
靳行簡緩緩吐出輕霧,眼睑仍垂着。
“這些天你先在南城,幫我照看一個人。”
沈懷京壞笑着“啧”一聲,靳行簡沒理,編輯好一條消息發出去。
【戒指尺寸改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