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郁霧吃了一口面前放在面前的紅燒魚塊,将目光落在陸瑤琴身上,“二姐,今日這份紅燒魚塊賣的情況如何?”
“紅燒魚塊賣出十五份,還是你之前做的酸菜魚賣得好些,剛推出的那段時間裡,客人基本上天天都會點這道菜。”
“幺兒可是又有新的想法了?”陸二看着她臉上隐隐透着幾分笑意,“如今這食肆生意愈發好起來,就算不推出新的菜肴,我們也能維持生計。”
“我方才算了一下,除去成本之外,我們每日營收也差不多有六七十兩。”陸瑤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加上醫館的營收和話本子的營收每個月也有差不多八九百兩銀子。”
“倒也是夠了。”陸郁霧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滁州偏居一隅有些事也影響不到我們這邊。”她說着就放寬心。
她想起之前智仙禅師說過的話,咬着木箸看着坐在面前的家人,“今日我聽智仙主持說,歐公因新政失敗被貶官至此擔任太守一職。”
“那杜官人和謝官人應是得了消息,這才連着幾日都不曾來此。”陸瑤琴說出這番話時将目光落在陸紫菀身上,“聽說長姐這些日子與杜官人的母親走得近些,可是要上門說親,将姐姐娶回去?”
“看你讨打。”陸紫菀說着就用手拍了一下陸瑤琴的腦袋,“杜官人因母親生病前來買過幾味藥,這些日子恐是杜官人忙些,就是她親自過來采購,何來你說的那些事兒?”
陸瑤琴對着陸紫菀做了一個鬼臉。
陸郁霧見此将目光落在陸二和陸薛氏身上。
在這個社會裡,有這樣一對開明的父母她覺得很幸運,父母并沒有強制她們學習針黹女紅,也并沒有要求她們必須學會琴棋書畫,相反并未限制她們的自由發展。
即便是在食肆裡抛頭露面,她們夫妻二人擔心的也并不是别人的閑言碎語,而是擔心她以後雙手不漂亮。
對于已經雙十年華的陸紫菀,他們也并沒有說着急讓她嫁出去,五年前的一場大火讓他們明白,隻有一家人在一起才最是開心。
“說到這件事,今日沈大娘離開醫館時還特地問了一句你是否許了人家,我說這要看菀丫頭的意思,如今杜官人也不過二十有五,算下來也确是良配。”陸薛氏說出這句話時将目光落在陸紫菀身上,“杜家在滁州的情況也算是知根知底,若是菀丫頭覺得可行,就安排雙方見一面,将這件事定下來。”
陸郁霧聽着陸薛氏的話将目光落在陸紫菀身上。
她咬着木箸坐在位置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少頃。
陸郁霧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若是長姐不喜杜官人我們便不嫁,當個朋友處着也是極好,長姐這般優秀的小女娘,哪怕就算是以後不嫁人,我也能養得起。”
她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陸紫菀戳了戳她的腦門,言語中皆是寵溺,“誰要你養,我可是從小就跟着娘學醫,我們誰多誰少未可知。”
陸郁霧看了一眼身邊的陸紫菀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對着她露出一個笑容,“既然姐姐不讓我養,那我就讓姐姐養,如何?”
她的話剛落音就感覺到陸紫菀神色柔和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好好好,我養你。”她說完就握住陸郁霧的手,“你如今在廚房生火做飯手都糙了不少,回頭配點潤膚膏給你抹抹。”
陸郁霧看了一眼手,她的手完全不同于大家閨秀的纖細白嫩,手背看上去有些黢黑,掌心裡更是有尚未恢複的老繭,這些老繭是她這些年來努力的結晶,又像是見證她們的成長。
初來時,他們陸家的飯館被燒,隻餘少數家産,他們就擺個攤子提供早餐,因着他們做的早餐與其他人不同,久而久之也就吸引了大批的客人,後來他們一步一步地走到如今的賓客滿堂的琅琊食肆。
如今一想,竟是五年前的事。
“這些年多虧你們姐妹三人。”陸薛氏看向她們的目光裡滿是歉疚,比起陸紫菀、陸瑤琴的手,當數陸郁霧的手更為粗糙,“若非你們姐妹三人,我們陸家也不會有今日。”她紅了眼眶,眸中氤氲着水霧。
“爹、娘,我們都是一家人。”陸紫菀擡手給陸薛氏拭去眼眶中的淚水,“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更何況若非爹爹相救,我們也活不下來。”
“就是,就是!娘,如今我們都已經長大,能夠為家裡分擔。”陸瑤琴說着就握住陸薛氏的手,“我沒什麼本事,不像大姐擅醫,小妹擅食,我隻能賣點不賺錢的話本子。”她的眉眼間帶着笑意,“但我們是一家人。”
“二姐也很厲害。”陸郁霧見此趕緊開口,“大姐和二姐以後輪流養我就行。”她看向陸瑤琴的目光中帶着笑意。
“你們都厲害,都是我們老陸家的驕傲。”陸二見此趕緊笑着開口。
“肯定是陸家老祖墳冒青煙了,這才讓我們有了這麼好的女兒。”陸薛氏紅了眼眶将腦袋靠在陸二肩上。
“當年為了分家,我們什麼也沒要,如今有了你們,有了這番成就,我覺得這一切都值了。”陸二說着就握緊陸薛氏的手語氣中帶着曆盡滄桑的感慨。
他将目光落在身邊的陸薛氏身上,眉眼間盛滿着柔情蜜意,“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娶了你娘,然後有了你們這三個女兒。”
陸薛氏老臉一紅低下頭去,“作甚,女兒還看着呢?”
陸郁霧三人見此,趕緊捂住眼睛,“爹娘,我們沒看!”
食肆内,傳來的歡笑聲不絕于耳,天上的月亮也悄悄地躲到了雲層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