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現在公司的金四喜,面如土色,隻是百無聊賴地在工位上刷着郵箱,看一些部門裡廣而告之的新聞消息。
昨天龍瑪茵路過金四喜桌子的時候,金四喜就一直在慢吞吞地摳搜斯克羅基金信息安全風險分析的部分;結果将近兩天過去,他還在那個頁面打轉。
呵呵,誰讓你們公款旅遊去當地找斯克羅基金吃吃喝喝,閑話家常的;現在手稿沒了,你們倆自己慢慢摳去吧。
斯克羅基金最大的風險,隻怕不是它們家的網管或是數據備份。畢竟,這是個會專門開設技術支持職位,卻隻要求員工幫創始人和高管私人住宅設定維護家裡所有投影儀,電視機,平闆電腦,電腦和路由器的公司。連這種私人娛樂需求都要用公司的錢招聘,隻怕還儲備了很多整裝待發的“技術人才”,随時可以吩咐去做各種雜活。
而真正深埋的雷,是那創始人動辄把公司中高層管理氣走的雷暴脾氣。這家基金的内部人員流動,已經嚴重到,無法主動向投資人披露的程度,隻能粗淺地報上一個流動百分比,讓外界循着味道自己慢慢體會。
每周例行公事的團隊會議,今日照常進行;卡多拉請了病假,便隻有吳索夫,金四喜和龍瑪茵三人參加。
還沒說幾句,金四喜便撂下了爆炸性的消息:“從下個星期開始,我要連續請兩周假;我答應了我老婆和孩子們,今年要帶他們出國旅行來着。”金四喜用刻意的咳嗽聲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截止日期快到了,龍瑪茵你記得抓緊寫,不然團隊被内審揪住不放,大家都要倒黴。”
龍瑪茵萬萬沒想到,金四喜面對飛來橫禍的标準反應,竟然是直接請假遁地。
為了防止沉默代表接受,龍瑪茵故作姿态地表達了“天真”的憂慮:“金四喜,你能去度假太好啦,我真是又為你高興,又羨慕;隻是你還沒完成的三十多篇報告,最老的都已經是三年前的了,那時候我根本沒入職,我總不能無中生有,胡編亂造吧?”
“這個容易,反正内審團隊也沒有跟我們一起去當地開會,他們哪知道我們會裡說過什麼。這樣吧,你就在報告開頭寫一句,我們于某月某日去某地開會了,但是一切如舊,基金沒什麼值得記錄的變化,然後你直接把報告發表了完事。”吳索夫覺得關上門,随便說什麼都不打緊,反正他是團隊的主管,他對一個基金的風險的有無,擁有最終解釋權。
龍瑪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吳索夫他為了幫助金四喜休假,蒙混過内審的考察,竟然當着她的面直接下令,主觀降低發表标準,讓金四喜水過報告?
人有失策,馬有失蹄,吳索夫失算了,龍瑪茵的錄音機。
走出小組會議,龍瑪茵拿着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走回昨天被吳索夫用電腦砸手的現場。這時候正是大家吃完午飯在犯困的時候,茶水間裡也沒坐幾個人。
龍瑪茵仰着脖子,拿手機的燈光仔細查看那片區域的每一寸角落。後脖子幾乎凹成了90度的直角,讓她的頸椎十分難受,不得不偶爾用空着的手揉捏着解乏。
累一點算什麼,隻要能把吳索夫以故意傷害未遂送進監牢,今晚哪怕睡在公司,也是值得的!
這個借着公司之名狐假虎威的王八老狗,就應該讓他在看守所裡,嘗一嘗吃喝拉撒都在一處,被好兄弟每天親切關照的好滋味。
奇怪,之前明明記得,對着零食和飲料區,有一個攝像頭來着;它怎麼突然就消失了?什麼時候的事?
罷了,就算那個攝像頭還在,也是背對着自己和吳索夫坐的區域,哪怕能像貓頭鷹一樣旋轉,也不可能拍到當時砸打的情景。
等一等。
從辦公區走到茶水區,要經過刷門禁卡才能進入的門;而就在門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攝像頭,朝着當時龍瑪茵和吳索夫坐着的方向!她連忙站到攝像頭正下方,模拟着角度,看能不能照到當時的自己——可惜了,他們的高腳桌正好被一個大柱子擋住,成了完美的犯罪死角!
龍瑪茵不禁擊節:太可惜了,要是有直接的視頻證據,或者是在場目擊者的間接證詞,龍瑪茵就可以輕而易舉地來一套行雲流水的報警逮捕操作。可這個死角像是存心給龍瑪茵一個迎頭痛擊,提醒她想要抓住吳索夫的馬腳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容易。
死角……什麼是死角?四周無路可走,難以掙脫的地方才是死角。龍瑪茵觀察了一下高腳桌附近的環境:當時龍瑪茵面對着吳索夫隔着高腳桌坐着,左邊是大樓的玻璃幕牆,後面是裝飾書架和牆,右邊是擋住攝像頭的該死大柱子,對面是來勢洶洶的暴力吳索夫……也就是說,龍瑪茵的四面八方,都被客觀的物理障礙給擋住了!這個死角唯一的通路,就是吳索夫身後的茶水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