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齡人拍了拍他的肩,“你的感覺神經也不賴嘛。”
簡萼:“……”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
“簡萼。”說着,他假意抻衣服,揉了揉剛剛同齡人碰過的肩。
“鳄魚的鳄? ”
“啊對。”
“我叫趙士旬。”
“好名字。”簡萼誇完這句便收起了笑容,接着劃手機。
“你不好奇是哪幾個字?”
簡萼放棄刷手機這項娛樂活動,指着前面對趙士旬說:“好奇啊,但是開課儀式開始了,我們還是保持安靜吧。”
趙士旬閉了麥,卻仍然不放棄與簡萼的互動。
他打開手機上的便簽,在便簽裡打出自己的名字,然後碰了碰簡萼的手臂,給簡萼看。
簡萼不理解他的執着,不待簡萼作出反應,趙士旬又在旁邊打出“簡鳄”,設置繪畫模式在兩個名字中手動畫了一個愛心。
簡萼:“……”
簡萼:“? ”
趙士旬還嫌不夠,畫了一個大愛心把兩個名字都括起來了,保存了便簽後還要截圖留念。
簡萼壓低聲音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對你有意思。”
“……你可真有意思。”簡萼挪開眼,決定結束這場意思到沒有營養的對話。
接下來無論趙士旬做了什麼,說了什麼,簡萼一概不予理會。
好容易熬到了中場休息,簡萼馬上起身,去前面跟語文組長說自己要離開。語文組長之前看到了他坐車坐的狀态不好,同意了他的要求,還叫他實在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看。
簡萼出了講學廳,趙士旬到也沒有追上來,
煩躁的感覺在一瞬間湧了上來,簡萼的步子越來越大,也忍不住拼命擦被趙士旬碰過的肩,直到那處的皮膚火辣辣的疼,他才得到一絲放松。
之前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走,現在突然停下來,不太明白身處何方,隻看到眼前明亮的燈光鋪射開,不太平常的吵鬧聲陣陣地響,各種色彩一片一片的絢爛。
想來人都會下意識的尋找光源吧,就像飛蛾一般。
簡萼猶豫了一下,選擇繼續往裡走,溫故人間的煙塵。
這個說話或許文藝了一點,但簡萼認為見莊配得上“人間煙塵”,他意識到了這就是見莊的舉辦地。
簡萼在每個舞台下都會駐足片刻。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歡聲笑語被诠釋的淋漓盡緻。台上的人眼神堅毅,每個動作都是恰到好處的力度,汗珠順着皮膚和肌肉的曲線盈盈而落,他們認真誠摯地以另一種方式闡述着如清酒陳釀般濃厚香醇的文化之俗。
俗氣,總叫人動容和懷念的東西,如今飄散在隻這一小塊的土地,展示着它的熱情或婉約,奔放或溫柔,傲然或小意……在這段佳期裡,它享受自己存在和遺留的痕迹,盡興之時又新添上深刻的一筆。
簡萼漫遊在這俗氣之中,沒有目的,不帶意圖。但它要叫每一位遊者皆對它無法忘懷,要在遊者的記憶裡霸占哪怕一個極小的角落。所以,也許是自己的意願,也許的是人群的擁擠,簡萼流竄到了一方僻靜的天地。
那是一個不大的院落,院子的門拆除了,顯得院裡敞亮不少,院前擱置着兩三塊木匾,有字的那面背對着簡萼,院裡是一棵枯樹和散亂的花草,更有倒下的花盆。
簡萼将花盆扶起,接着便打算離開。這會兒手機傳來微信來消息的提示音,不等他拿出手機查看,院外照進來一束光,有人舉着手機,開了手機的手電筒進來了。
那人跟着光束看見了簡萼,似乎是因為驚訝而有所停頓,然後反應過來移開光束,沒移開多遠又定住了。
在那棵枯樹上,那皺紋橫生的枝幹上,輕巧地立着一隻褪色的木鳥,唯有眼睛還黝黑發亮,它雕刻的很精緻,仿佛下一秒就能歪頭跳一跳,再叫幾聲以迎接新的看客。
那人關了手電摸索着打開了院裡的燈。縱使幾乎啞炮的燈如此昏暗,簡萼在與那人目光交彙時,還是看清了他的臉。
于是,江湖騙子走近他,喃喃到:“看啊,木鳥。”
晚風随着呢喃平息了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