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風格外的聽話,始終慢半拍的拂動。
會場的燈一盞盞熄滅,驅動客人們移步到位置上,觀看接下來的公益表演。
舞台上一片昏黃,稚童們排着隊伍,盡量整整齊齊登場。
簡萼對這些不感興趣,一根食指勾住許楊禮的襯衫領口,引領着人到陽台上去。
他沒用什麼勁兒,許楊禮還狗腿的彎了彎腰。
但簡萼愣是能挑剔出不滿意的地方,他松了人家的領口,視線在那出蕩了幾回,評價到:“有領帶會更方便。”
許楊禮笑笑,道:“領帶沒有,領結倒是有一個,在外套裡。”
“怎麼不戴?”
“鑽鑲的難看,而且總覺得勒。”
簡萼莫名其妙在許楊禮的頸上聯想出了一圈紅印——想看。
正要理直氣壯地提出這種要求,就被許楊禮打斷了思路。
“你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簡萼看着他眼睛裡的若無其事,喝了口可樂,點點頭,道:“好朋友。”
許楊禮道:“也是,你還幫他上台發言,隻能是好朋友了。”
簡萼别開眼,沒什麼聚焦的看向地面。好歹也是語文老師,這種程度的文字遊戲還不至于聽不出來,但聽出來了更要裝沒聽出來——人就是這麼無聊。
“你呢?隐形慈善富二代?”
許楊禮右手手肘擱上石英台,借力斜了身,向會場裡面側目,“沒,我爸是教授,名頭比較響亮,他們邀請他來撐場子。今天我媽又有事,家裡會做飯的人都沒空,我爸捎我來蹭飯。”
簡萼倒是微訝:“你不會做飯?”這人看起來沒什麼做不成的。
許楊禮“糾正”到:“會做不需要炒、炸、煸,以及加多種調料的東西。”否則宋女士也不會讓他隻煮速凍馄饨解決一下。
簡萼笑道:“那是什麼?小蛋糕嗎?不過想想住民宿的時候确實沒見過你下廚。”
外邊雖有夜風,但離了空調依舊悶熱,簡萼出來不久便不自覺地解開外套的扣子,說完這句話更是受不了的将它脫下丢給了許楊禮。
“保管好了,不知道多少錢。”簡萼閑着沒事,心裡估量了半天價格,但懶得去問,料想圖昇也不敢拿來一套他賠不起的。
簡萼撩了一眼那件外套,不再分去關注,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起可樂,和許楊禮說說廢話。
許楊禮整理好他的外套挂在手臂上,擡眸時從他的眉眼一寸一寸挪到他的發絲,那被月色染得似要融化。
也不知裡面的晚會流程進行到哪一步了。
簡萼隻記得許楊禮突然湊到他耳邊,溫聲密謀:“這個風向順着出口,我們私奔吧。”
薄紗長簾迎風而起,将兩個身影含糊不清,蹤迹難覓,時應和了突如其來、橫沖直撞的沖動,兜出又掩飾着更深處的動搖。
風止住,薄紗長歎一聲般揚下,顯露出圖昇的身形。
他看着石英台上那隻紅色的易拉罐,默不作聲。
垂下的手中握着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簡大師:先走了。忘了個東西,幫忙扔一下。】
圖昇注意到,看完消息直哼哼。
【圖老總:你慣會使喚人呢。】
他拾走易拉罐,沒在高格調的會場上看到“礙眼”的垃圾桶,便放到一位服務員的托盤上,向人點了下頭,“處理一下,謝謝。”
再看手機,簡萼發來一條語音,圖昇避開人群低聲播放。
“還沒習慣呢?對了,衣服你明天來我家取。”
*
“……來我家取。”
簡萼說完,把手機遞給許楊禮,指揮他放進外套的兜兒裡。那外套稍微帶點拼接設計,以至于口袋要比正常的深一些。
許楊禮極為順從地遵照了簡萼的指示,看着溜進口袋深處的手機,心中無法言說的暢快。
他打了個響指,愉悅的就差吹流氓哨了,“我們現在去哪兒?”
兩人穿行過一盞盞路燈,互相多日不見的面孔明明滅滅,若有似無。
簡萼打趣道:“‘早餐店’?”
許楊禮笑了聲,又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确實在向那個方向去,“真去啊?”
簡萼欣然道:“你出現的太巧了,我還沒吃飽。”
并肩走了一段路,許楊禮以身高優勢占據簡萼的視野盲區,視線落在他可愛的發旋兒上,道:“你好像很熟悉它在哪兒。”但是隻跟他去過一次。
簡萼眨了下眼,看起來毫不心虛,“我比路癡強一點。”甚至有些矜驕的得意。
莫名的,許楊禮脫口道:“簡萼。”
“嗯?”
“……這頓我請。”
簡萼輕笑道:“又請我啊,這次是因為什麼?”上次的理由是放鴿子的補償,補償也沒補償好。
許楊禮借用了簡萼的話:“出現的太巧。”總是在虧欠。
“這難道不是獎勵嗎?”簡萼注意到了許楊禮露出的小臂,伸手将他折起來的袖子往下翻了翻,“你非要請的話我沒意見。”
許楊禮任由簡萼動作,笑着重複他的話:“我非要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