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徹底抽離前,他仿佛聽到了水聲微動,似乎有人朝他靠近……
“遊稚,遊稚!”腦海裡傳來168号的聲音,“别睡了!快起來幹活!”
“嗯……”遊稚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喉嚨裡溢出一聲悠長又慵懶的呻吟,緊接着便感到一陣異樣的疼痛,哼唧聲瞬間變成了殺豬般的慘叫,“啊——”
“噓!噓——”168号焦急地發聲,“是我!你最愛的發哥!别嚎了!我給你發了一段疼痛指令,誰讓你不起床的?”
不知是那股疼痛太過真實,還是168号的騷操作過于驚悚,遊稚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室内,木床的雕花陌生,但從屏風的式樣來看,應該是回到了程澍在衙門的住所。他正想開口詢問168号,就聽見門被猛然推開的聲音,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沖了進來,聲音急切:“稚兒!”
是程澍。遊稚心想這可被粉腸害慘了,連忙擠出一個笑:“程捕頭,我方才……許是魇住了。”
程澍松了一口氣,大概是以為王家的人跑來搶人,匆匆趕了過來。他的上衣松垮地墜在肩上,胡亂紮進腰帶裡,胸膛上帶着幾道淤青,黑色的鞋上沾了不少黃色細沙,應該是剛從校場練武回來。
遊稚忽然意識到,剛才程澍稱呼他為“稚兒”。以二人現在的關系,無論如何都不該如此親昵。程澍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失态,連忙扯下系在腰間的上衣,相當刻意地擦了擦汗,想以此轉移遊稚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這招非常有效。
遊稚的目光死死地被程澍裸露的上身鎖住。昨晚黑燈瞎火,看不真切,如今天朗氣清,程澍又站得極近,不僅輪廓、線條、肌理都看得清清楚楚,就連胸腔的起伏也纖毫畢現。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程澍笑道:“委屈遊公子在下處躲上幾日,可有什麼想吃的?”
遊稚收回目光,幹咳了一聲,道:“叨擾了,這幾日多謝程捕頭照拂,實在無以為報。”他本想客氣地給點食宿費,可轉念一想,程澍根本不缺錢,自己提這茬反倒顯得矯情,便作罷。
程澍微微一笑:“遊公子莫要客氣,今夜還約定一同賞月,可莫要忘了。”
遊稚一愣,随即輕笑。他在這本書中的人設是冷若冰霜的清倌,極少展露笑容,此刻嘴角微微揚起,竟讓人移不開眼。然而,這笑意不過轉瞬即逝,遊稚擡眸,眼波微動,淡聲道:“自是不會忘的。”
窗外陽光正盛,遊稚毫無顧忌地掀開被子,發現自己身着絲質汗衫,想必是程澍替他換上的。程澍見狀,拿起疊放在方凳上的黑色直裰攤開,作勢要伺候遊稚更衣。
遊稚也是個沒心眼的,畢竟習慣了有人伺候,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等着程澍替他穿衣。直到程澍替他束腰帶,他才在168号的一片“啧啧”聲中回過神來,臉一紅,低聲道:“抱歉……我把你當作小童了……”
程澍絲毫不在意,笑着繼續手上的動作。兩人靠得極近,程澍站在遊稚面前,雙手環繞着他的腰,看似在系腰帶,實際上卻刻意停頓了幾秒,舉止親密,暧昧至極。
遊稚在内心崩潰:“粉腸!你怎麼不早點提醒我!”
168号發出棋子落下的聲音,懶洋洋道:“劇情需要!這叫發糖,你學着點吧。诶,将軍!哈哈!”
遊稚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黑人問号臉:“……什麼将軍?粉腸,你在幹嘛?你在我腦子裡下象棋?”
168号做賊心虛地吹了聲口哨:“沒有呀!你聽錯了啦,稚兒~我們AI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員工,工作的時候怎麼會——哎呀,不準悔棋!”
遊稚:“……”
168号平時在他腦子裡嗑瓜子、吃西瓜他都忍了,結果這破AI竟然變本加厲,下起了象棋,而且還不知道是在跟誰下。遊稚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和它計較,畢竟,他的腦子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
程澍此刻已經将腰帶系好,低聲道:“遊公子這一日未曾進食,可有不适?”
遊稚這才發現自己确實餓了,胃裡空蕩蕩的,連帶着心跳都顯得有些虛浮。他輕歎一聲:“有些餓了。”
程澍點點頭,随即吩咐衙役送來清粥小菜,又看了看遊稚,意味深長地道:“待夜間,另有好酒佳肴相候。”
遊稚微微挑眉,低笑道:“程捕頭倒是用心良苦。”
程澍目光深邃,唇角微揚,未再言語,隻是靜靜地看着他。遊稚感受到這帶着一絲探究意味的目光,心中微動,竟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頭。
窗外微風拂過,竹影婆娑,空氣中隐隐彌漫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氣息。
見遊稚心不在焉,程澍輕聲問道:“遊公子可是在想王官人的事?”
遊稚擡眸看了他一眼,神色迷茫,随即歎了口氣,道:“嗯,不知王家人還會如何胡鬧。”
程澍取來一件黑色絲質鶴氅,替遊稚披上,語氣沉穩:“王官人的屍首已由王員外領回,今晨聽李捕快說,已入殓下葬。昨日申時,那老夫人來衙門報案,言道王官人身上少了白銀一百兩和夜明珠一顆。”
遊稚無奈道:“王老夫人定是以為我偷了去,所以夜裡才來抓我見官吧。實不相瞞,那晚我回房後,王官人确實以錢物相誘。那顆夜明珠……的确在他身上。”
程澍沉吟片刻,似是在權衡什麼,片刻後道:“我去秦團頭那兒瞧瞧。請遊公子在此稍作歇息,我會讓呂捕快送些吃食上來。”
遊稚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既然昨日王家的人已鬧過一次,短時間内應不會再來衙門,眼下留在這裡确實比四處奔波要穩妥得多。
程澍說完,随手脫下上衣,毫不在意地扔在一旁,用布巾擦去身上的薄汗,随後換上幹淨的褴衫,動作利落得仿佛隻是日常起居的一部分。
程澍離去後,昨晚的少年捕快端着幾碟飯菜進來,擺放整齊後便退了出去。遊稚本打算随意用些,目光卻落在銅鏡裡自己略顯淩亂的發絲上,不由得皺了皺眉,索性将身體的控制權交給168号,讓它處理梳發之事。
用過飯,遊稚百無聊賴。如今不能随意出門,昨晚也未曾帶琴過來,無奈之下,他叫呂捕快找來一本《戰國策》,翻開後攤在墩上,一邊随意翻閱,一邊在腦海中與168号閑聊。
遊稚語氣複雜:“昨晚真是……太羞恥了……我*”
168号立刻敲響警鐘:“請注意你的言辭!這才兩天不到!你怎麼就破戒了呢?!”
遊稚歎息:“好好好,不說不說……唉,我是真感覺身體被掏空了……粉腸,程澍哥他……他有沒有……就是那啥……”
168号呵道:“正常生理現象,你至于這麼扭扭捏捏?這就和吃喝拉撒一樣,請不要妖魔化動物的本能。”
遊稚扶額:“行行行,你不是人你有理。”
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所以,程澍哥是什麼時候解決的?我五次一到,就直接失去意識了,後來沒發生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