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稚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抽出的文檔,标題赫然寫着:“關于撤回遊稚先生‘最窮的人(在世)’保持者的稱号暨授予布拉布拉·佩洛東女士該稱号的意見書”。他一時哭笑不得,心想這些豪門大佬連羞辱人的方式都這麼講究,還得套個正式流程,仿佛真的是什麼跨國經濟決策。
不過,這場“見家長”的戲碼依舊逃不過偶像劇裡經典的富豪收買套路,遊稚按捺住心中想要掌控劇本走向的得意,冷笑一聲,道:“你倒是挺聰明的,當然,除了不懂尊重以外。等什麼時候你能理解你弟弟對待感情的态度,并把我當成和你們一樣的人類,而不是個需要标價的物品,再來談這場交易吧。”
程湉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遊稚會這麼剛,但很快恢複優雅的姿态,朝四周打了個響指,藏在暗處的保镖們立刻現身,将遊稚圍了個嚴嚴實實。
遊稚菊花一緊,果斷站定,毫無反抗的意思,心道:大姐,你這劇情可不對勁啊,哪有霸總姐姐公然□□套路的?
程湉緩步走到遊稚身邊,神情自若地說:“你很有膽識,果然和那些過去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家夥不一樣。既然你這麼識趣,我就和你實話實說吧。”
遊稚挑眉:“洗耳恭聽。”
程湉笑意深了些:“程家不需要聯姻,也不需要任何外來力量鞏固地位。所以,你的存在,對我們來說,确實是個變數。”
遊稚點點頭,接話道:“所以你們也不能随便找個社會最底層的人進門,那會被上流社會笑掉大牙。”
程湉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很聰明。要是你哪怕有個正常家庭背景,我們都可以試着接受你。”
遊稚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冷了幾分。
他咬牙切齒地道:“那你們能不能試着接受另一件事?”
程湉歪頭,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
遊稚目光平靜,語氣卻鋒利如刀:“盡管你們不願相信,但有些戀愛,确實是雙向的。你可以逼我和他分手,但他願不願意是他的事。你必須接受的事實是——是他在追求我。”
程湉微微皺眉,遊稚則繼續冷笑:“我孑然一身,唯一能失去的隻有生命。你們可以弄死我,但最好看看,真正受傷害的人是誰。”
程湉陷入了沉思,沒有立即讓保镖攔住他,遊稚見狀,心想趁機給她留點面子,遂聳聳肩道:“要不給你點機會?你準備了什麼支票、股權、房産之類的東西,盡管甩我臉上吧。然後,我再羞憤地跑開,你覺得如何?”
程湉回過神來,眼神微妙地打量着遊稚,最終冷笑一聲,抓起黑衣人手上的文件,狠狠朝遊稚甩去:“就你有嘴會叭叭!”
遊稚眼瞅着那疊比醫學書還厚的文件迎面砸來,一邊大喊“姐,真會死人的”,一邊拔腿就跑。
保镖們見狀,默契地沒有追上去,而是看着程湉氣得直跺腳,最終在她的指示下,駕車離開。
回到學校後,遊稚一邊慶幸自己安然無恙,一邊思考着:“我沒有按照标準狗血套路反甩支票,然後淚奔出場,應該不會影響劇本發展吧?”
但自從168号和程澍不在身邊,他總覺得在這個世界做什麼都是錯的,甚至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一天的課程結束後,遊稚回到宿舍,剛進門就發現整個宿舍區的氣氛有些微妙。
自從程澍開始住校後,初家兄弟和不少富家子弟紛紛搬進寝室,搞得像是在宮廷争寵一般,學生們明裡暗裡較勁,各種奢華家居用品層出不窮,宿舍區俨然成了貴族展示場。
但即便如此,程澍的隔壁仍然空着,而遊稚的隔壁……也是空的。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開他們倆,生怕被誤認為站隊了遊稚,最終引火燒身,導緻家族企業被程家收購破産。
遊稚對此感慨萬千:“有權真好,連寝室隔音都不用愁。”
第二天一早,整個校園都在觀看一場重量級的直播。
程澍終于以全球第一氪金能源企業繼承人的身份,正式登上國際社交舞台。
直播畫面中,他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裝,舉止優雅而疏離,俊美的容貌與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讓他毫無懸念地成為全場焦點。
各國記者與觀衆的關注點,早已從這場慈善晚宴的主題,悄然轉移到了這位神秘而完美的繼承人身上。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又會如何影響未來數十年的能源市場,以及世界經濟與政治格局。
然而,記者們還沒來得及發問,就被程家的安保人員以“今晚不接受采訪”為由,攔在了紅毯之外。
遊稚看着屏幕上風光無限的程澍,不禁咂舌:“……這家夥該不會是去出道了吧?”
程澍跟着父母走到簽名處,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随後轉身,對着鏡頭露出一貫的自信笑容,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心口,沖着轉播的主鏡頭眨了眨眼。
這個小動作精準擊中遊稚的心髒。
那是每次程澍離開前都會對他做的動作,連指節微妙的彎曲角度都沒有絲毫偏差,像是在訴說着一份不會改變的感情。
閃光燈不斷閃爍,造出耀眼的白晝。紅毯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每個人都打扮得光鮮亮麗,展現自信迷人的笑容,但他們的神态卻如同戴着量産假面,被禁锢在隔離線内的方寸天地之中,仿佛動物園裡供人觀賞的珍稀生物。
程澍走完紅毯後,遊稚百無聊賴地關了電視,躺倒在床上,腦海裡浮現出一年前BoomSky出席華語歌壇金風獎時的場景。
那是BoomSky成員們第一次參加國内最高級别的音樂頒獎典禮,就連隊内的“采訪擔當”程澍都不免有些緊張。
遊稚清楚地記得,那天程澍握住他的手為他打氣,寬厚的掌心沁出許多汗珠,可嘴上卻依舊雲淡風輕地說:“有我在,不用害怕。”
眼前的畫面變回了天花闆。
遊稚怔怔地摸過手機,給程澍發了條短信,内容是思來想去、改了又改的寥寥數字:
——今天風有點大。
配圖是宿舍窗外的林蔭大道,路上的落葉已被風吹得幹幹淨淨。
躺了一會兒,遊稚揣上書包,連手機都沒拿就跑去上課,心想反正程澍遠在大洋彼岸,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了手機,應該不會出現那種“因為沒有接到電話而瞬移回來,當場揪走寵溺一番”的偶像劇套路。
上完一天的課,遊稚回到寝室,略有些緊張地點開手機。
還好,沒有被程澍狂轟濫炸。
他隻是回了兩條簡訊,一條是配了張自拍的“我也想你”,另一條是在飛機上拍的窗外雲彩:“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