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大會議室的門扉厚重,少有人能像中那樣輕而易舉的踹開,與之相符的是優秀的隔音效果,從外部,無人能聽見裡面的接連的槍聲。
所以當英推開緊閉着的門時,毫無準備的,見到的便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光潔的地面上流淌着的血紅,弄髒了資本家纖塵不染的鞋面,他渾身血液倒流,僵硬着的雙腿似有顫抖。
從重疊急促到寥寥無幾,崩潰的哭喊聲大過了槍響,唯有一聲無情而冷酷的槍鳴,如同擺鐘般精準寒顫。
聯恐懼着攀附在自己的腳邊,沾着血的手印拽的他衣衫皺起,他卻無心去詢問發生了什麼,英臉色蒼白至極,視線顫動卻無法克制的落在中心的身影上,哀鳴聲、呼救聲、咒罵聲,鼓噪着英的耳膜喧鬧而直白。
對他們的跪地求饒視而不見,對他們的痛哭流涕聽而不聞,對他們的崩潰躲藏漫不經心,一聲槍響聽着他們嘶吼哀鳴,兩聲槍響看着他們滑稽内讧,三聲槍響送他們歸西出殡,漆黑的槍在冷白的手中,是死神的鐮刀。
“逃吧,逃吧,瞧瞧你們能逃到哪裡去。”
‘瓷’輕啞的聲音柔和,可大多數時間英隻會聽見他從喉嚨裡壓抑着的痛苦,像是柔軟的絲綢被寸寸撕裂開的揉擰聲,每回都令他身心無比愉悅,可現在英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恐懼與森寒濃稠的殺意。
那個懦弱的,總是一言不發的青年輕笑了一聲,他冷眉下漆黑的瞳色暗沉的照不進光,他漫不經心的擦掉飛濺到臉上的血,腳踩着不知道哪一個人的屍體,不是沒有人試圖逃離,但隻要往門口跑的人,會先死于中的子彈下。
幾聲清脆的骨響聲,聽的令人毛骨悚然,中的鞋底碾着加拿大的手背,對他的質問與悲鳴聲充耳不聞,他自然的右手握槍垂下,微微揚起脖頸看向英。
中露出了一個豔麗至極的笑容:“我正巧要去找你呢,英吉利。”
英看到‘瓷’站在盛開的血花裡,黑與紅的沖突感像是命運的警鐘在敲響,‘瓷’宛若踩在過去自己的脊背上,碾碎了弱小的自己,告訴所有人,他已經浴血重生。
“等我一會啊,等我解決他們,就來找你。”宛如親切的問候,落在實處卻是敲在心髒上,來自死亡的倒計時,中說道:“或者,你自己過來?”
幾聲連續的槍響,震的英下意識縮了指尖,他開槍打斷了加拿大的肩頭、脊骨、腿骨,耳畔是加拿大的微弱呼痛,看着他面向自己的求救,英打了一個寒噤。
想要退後的步伐,背卻靠在了已經關閉的大門上,意識體即使遭受這等創傷,一時半會也死不掉,他們是最為清楚這一點的。
中不知道他們給小瓷帶來過多少傷痕,畢竟意識體的身上很難留下疤痕,他側臉躲開了來自背後的偷襲,中甚至沒有回頭便一槍斃了對方。
英的臉色慘白至極,他不可能不清楚對方所做的這些是給他的警醒,或者…不久後将要重複這一場劇目,作為他英吉利的下場。
英穩了顫抖的手腕,潔白不沾髒污的手套,撫摸了袖口瑩潤碧藍的袖扣,抹去了幾分褶皺,指尖整理了有些歪斜的禮帽,消去了幾分狼狽。
手杖敲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英衣冠楚楚,尊貴的如同舊世紀古老而又沉寂的貴族,即将奔赴一場血色盛宴。
與死神共舞又如何,他絕不可能因對方的暴虐而露出卑微彷徨的模樣,絕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中看着英向他走來時,緩緩笑了,折磨并不能使他們低頭,他也并非發洩自己的憤怒,中要做的是從精神上讓他們感到恐懼。
那是一種永遠無法超脫的烙印,隻要想到他便會覺得膽寒與恐懼,既然他們奉行實力至上,那麼就認清楚自己與他之間如同深淵溝壑般的差距吧。
“您好,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白發的紳士取下了禮帽,對站在血色裡黑色的死神行了一個舊世紀禮節,英認為眼前的人不是那個懦弱的瓷,他的強大理應讓他有之相符的尊敬與态度,在瞬間他想到了很多,當下的示弱是必然,禁锢在他腦海裡首要達成的目的便是拉攏眼前的人。
“哦?”眼前黑發黑眼的青年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疑,因為英這個模樣看起來太過有恃無恐:“你好像不怕我?”
“當然,明智之人會選擇最有利益的合作夥伴。”英認為中不可能會殺了他,他身為五常之一,又怎麼能和餘下這等四處逃竄的蝼蟻相比,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新任‘瓷’,那他剛才一系列行為可以歸納于報複。
“如果您想要報複他們,”英擡眼笑了,那麼至少為了利益,中不可能與他撕破臉皮,他仍然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他說道:“願為閣下效勞。”
為利益背叛西方,英做的毫不猶豫,資本家就是這般善變與無情。
“你認為我會選擇一個始作俑者作為盟友嗎?”中輕笑了一聲,漆黑的槍杆抵在英的下巴上,迫使他擡起臉,蔚藍的雙眼即便在鏡面下,也遮不住其中蘊藏的勢在必得。
即便性命在中的手上握着,哪怕他的動作帶着強烈的侮辱性質,英笑着,視線對上了中漆黑的眸子:“哦,您是在說先前那個纖弱無比的意識體嗎?”
“他弱小,他理所應當被啃噬的四分五裂,這是世界永恒不變的規則,您不會因為這個而憤怒吧?”
話語挑釁的意味太過直白,英轉而又說道:“誠然,身為罪魁禍首的我們自有罪惡,但您既然出現,就代表瓷已經死亡,未來對于您而言還有很長,不需要急于一時,熱血上頭般的報複,這是最無用的做法。”
“你真的很會說話,英吉利,可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三言兩語便能挑撥起來,冰冷的槍口沿着英脖頸上青色的脈絡往上,中扣動了扳機,低頭在英的耳畔譏笑道:“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瓷。”
“你——?!”
英睜大了眼睛,在恍然大悟中死去。
中松開了鉗制英的手,冷眼看着他的身軀被地面的污血染髒,英的每一句話都精準的踩在中的怒火上,“小瓷并不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