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省份緊緊的抓着北京的手臂,他言語颠覆,神色恐慌卻又不斷在追問他人,急需要别人來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又抓住了另一個人的肩頭:“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的,不是嗎?”
“是他先抛棄我們的!是他一個人要獨自面對的!那我們…我們想換一個‘瓷’又有什麼不對!!”
“——這不是‘抛棄’…吉林。”
哈爾濱拉下了吉林的手,他抱住了他,将顫抖又發抖的人,抱進了懷裡,他說:“這不是‘抛棄’,這是…‘保護’。”
他的聲音幹澀,語速平靜卻像是有刀在割他的肉一樣疼痛,可他無法不說出來:“我們是家人,家人……是用來保護的。”
“不,不嗚嗚,我們才不和他是家人!!不是!!”他哭喊着,錘打着,眼淚從通紅的眼眶裡落出,恨嗎?
不是恨,怎麼可能是恨,是痛苦,是撕心裂肺又鋪天蓋地的痛苦。
他捂着臉哽咽着,淚水沾滿了雙手:“才不是家人,不是家人…!這樣傷害他的我們……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家人…”
“是我們…拖累了他,什麼都做不到,什麼用都沒有!”
所有在場的省份與城市都在沉默,在真相面前,他們曾經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玩笑與鬧劇,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更似作着惡試圖引起對方一丁點注意的壞‘小孩’。
而這一切都成為,捅向最愛的人心髒裡的尖刀。
“走吧。”
北京松開了攥緊着的手,他伸手擦了眼角的淚痕,擡起的視線劃過一張張面孔:“能決定一切的…是瓷。”
“無論他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毫無怨言。”
瓷從來都沒有失職,失職又任性的,從頭到尾都是他們。
“時間不多了,不論等着我們的什麼,等着他的是什麼…我們都會和他一起走下去。”
他們已經錯過太多了,瓷背負了太多太沉重的東西,他已經孤身一人走了很遠很遠,遠到他們伸手碰不到,遠到他們再也望不見他的背影。
可至少,這最後的孤獨,這最後的責任,都不應該由瓷一人承擔。
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像是緩慢被火舌燒枯的落葉,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被拉的很長很長。
有些人會痛恨時間的在不停的往前走,有些人會憎惡時間為何回不到過去,他們擁有着共同的悔恨,卻依舊站在彼此的對立面。
北京他們遇到了阻礙,在這麼一個不合時宜的時刻,他們收到了來自俄方的緊急見面告知。在回絕之前,是俄前所未有用着武力壓制着他們,槍口對準了北京他們。
俄說:“這是告知,不是請求。”
自從上次從這裡離開後,俄就再也沒能見到瓷,‘瓷’或者是說‘他們’,那兩個來自平行世界的‘瓷’,拒絕了所有來自俄方的見面請求。
哪怕以新項目合作為引,也找尋不到分毫痕迹,‘他們’對自己的态度是意想不到的随意。
俄以為在他們知道自己是如何對待瓷後,或多或少會有些報複,他預想了很多,但統統都沒有發生。他們隻是……簡簡單單的回絕了他的面見請求。
“是麼?”
清亮的聲音響起,‘瓷’抱着手臂笑着,眼眸微冷:“第一次見家裡這麼熱鬧,大家都挺喜歡不請自來的?”
“——?!”
“瓷?!”
可他們的視線在觸及到來人的身上時,驚訝與欣喜倏然冷卻了下去,來的人不是他們想見的瓷,而是剛殺穿北約回來的‘瓷’,他身後還跟着面容蒼白的聯。
瓷收攏了一下袖口,将不小心沾到的血遮掩,他意有所指的道:“我也是‘瓷’,見到我不開心嗎?”
随着雙方的沉默,瓷臉上的笑逐漸淡了下去,變得面無表情,令人心生懼意,像是蔓延而上的寒意,刺骨泛着鑽心的痛楚。
他冷冷的說道:“既然你們都明白,那就都安靜點,把嘴閉上。”
争吵毫無意義,這何嘗不是另類的玩笑,在瓷擦身而過時,是省份擡起了頭,他們抓住了瓷的衣擺、手臂:“瓷——”
他們都在祈求一個答案,眼裡的希冀、懇求,卑微全部投注于眼前人的身上。
瓷沒有回頭,散落的黑發被他用另一隻手勾到耳後,輕飄飄的說了兩個字:“等着。”
卻讓他們如負釋重一般,宛若得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又像是絕望的人捧住了最後的光亮。
省份松開了手,下一瞬又聽見了槍打開保險栓的聲響,俄手中的槍指向了瓷,他說:“我可以相信你嗎?”
“……”
紅衫的青年沒有回答他,而俄始終也未能扣動扳機,最終是放下了沉重又顫抖的手,正如‘瓷’所說,他們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
中聽聞瓷的轉述,勾了勾唇,似是極為嘲諷:“他們想呆在這就呆着吧。”
不是每個人都會有機會回頭是岸,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回應,如果這是他們自我諒解的慰藉,中不介意讓他們沉浸在這短暫的夢影之中,追逐須臾的泡影。
“情況如何?”
瓷伸手觸摸到小瓷昏睡的臉側,小瓷的模樣與之前分别時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冰冷、死氣、裂痕充斥着脆弱又矛盾的身軀。
“和預想中的一樣。”
中的眉眼充斥着冰冷,即便瓷摧毀了實驗基地,解放了所有被抽取的力量,可它們仍然無法回歸到小瓷的身體裡,他們缺少了‘橋梁’。
“中,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嗎?”
瓷坐在小瓷的身邊,他眼睛微微彎起,瓷對中伸出了手:“你知道的吧?”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有人在幫他們,可如果救不了小瓷,那他們出現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就是‘橋梁’。”
中握住了瓷的手,他也笑了:“相信‘自己’吧。”
——小瓷,死過一次後,一切都會變樣。
——我們來的太遲,死亡來的太早,我們不會說‘如果換一種方式相遇該多好’,死亡從來都不是結束,命運也不該是圍困你的枷鎖。
金色的流光在淺淺的發亮,是無人可插足的溫和與強韌,在蘇生中泯滅,在死亡中誕生,浴火重生。
胸腔裡停止的心髒再次跳動,沾染着強而有力的聲響,裂紋崩毀後是新生,是新的開始。
“——小瓷,睜開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