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
瓷明白中的擔心,他笑了笑說道:“是我忍不住纏着瓷哥,讓他給我講講聯大裡發生的事情,看他們一團亂的模樣是在是令人發笑。”
“和他們會談的時間定下了嗎?”
“還沒,但估計就這幾天了。”
瓷哥回道,他翻看了下中帶來的絕密文書,收攏下便放在了一旁,和中對視了一眼:“那我推小瓷出去轉轉,剩下的交給你了。”
“行。”
細微的滾輪聲響,是瓷哥推着瓷的輪椅聲,原來瓷一直都坐在輪椅上,隻是書桌的高度剛好遮住了他的下半身。
瓷家的歲月靜好,和外界的紛争如同楚河漢界般分裂。
瓷很難回憶起半個月前的今天發生了什麼,隻記得自己要在消散前夕,是中哥和瓷哥拉住了自己,再多的就記不清了。
今日的陽光甚是燦爛,瓷哥給瓷的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外面有些風,小心着涼。”
“嗯,謝謝瓷哥。”
瓷的身體有些單薄,身着白色的襯衫,稱着他的身形格外削瘦,落在陽光下的肌膚有些蒼白,甚至有些透明到能看見手背下青色的經脈。
即便是坐在輪椅上,他的背也是筆直的,像是無法折斷的青竹,堅韌而無聲。
“我們之間說什麼客氣話。”
瓷哥手背貼了貼瓷的臉頰,“你想做的,我們都會支持你。”
話中的‘我們’已經不再指代瓷哥和中哥了,瓷微微笑了:“嗯,我知道的。”
瓷垂下的眼,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雙手,他緩緩收緊了些,感受着自己掌心的溫度。
看着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面潔白幹淨,哪怕腕骨因削瘦而微微有些突出,但上面再也沒有一絲黑色的裂縫。
他身上的裂痕,因為中哥和瓷哥的留下完全停止了生長,甚至随着時間的增長,盤踞在胸口上,還殘留些許的黑痕也在緩緩褪去,瓷的完全恢複隻是時間問題。
瓷哥推着瓷來到了花園的一處樹蔭下停下,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碧藍的天空下是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瓷的肩頭。
瓷的視線有些出神,他不明白這麼簡單的景色,為何會讓他的心髒在抽痛,瓷下意識抓住了身側瓷哥的手。
“不舒服嗎?”
瓷哥反握住瓷,他傾下身,用額輕輕碰了瓷的額,瓷閉着眼睛的睫毛微顫:“有一些。”
瓷哥的指腹較于自己的體溫略高,碰到了瓷脖頸後漂亮的肌膚,指尖輕輕壓到了瓷的黑發,掌心捧着瓷的側臉,親吻了瓷微張的唇瓣。
一個細碎的吻,濕熱而香甜,瓷哥的另一隻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不算是多麼激烈的親吻,但這個吻足夠纏綿,吻的瓷臉頰上多了一抹绯紅,眼尾綴了一絲水光。
幸好…幸好自己是坐着輪椅的,瓷遮了遮通紅的臉頰,不然自己恐怕腿軟到無法站立。
“現在怎麼樣?”
放下擋着的手就看到瓷哥含笑的眼眸,瓷視線遊離了一瞬,耳朵燒的通紅:“咳,已經好多了。”
“嗯,有不舒服要和我說。”
瓷哥不像中那樣喜歡追尋瓷的羞赧,但他這般體貼的不去說,更讓瓷多了一分難為情。
見瓷哥重新推動了自己的輪椅,瓷才悄悄的松了松自己有些熱的衣領,現在自己與瓷哥和中哥的關系…
如果真要給他們之間的關系,下一個定義的話,瓷一定會用‘共生’作為答案。
他無聲的咬着這個字眼,‘共生’多麼親密又多麼無法割舍,是中哥和瓷哥延續了自己活下去的力量,而自己給他們提供了留在這個平行世界的規則。
自己這幅還未痊愈的身體,時不時泛着痛意的傷口,隻有在他們的身邊才會收斂一些。
他的痛苦,唯有充滿愛意的親吻才能抵消,身上殘留的傷痕,也唯有中哥和瓷哥的觸碰才會消失。
-
聯大會議廳内,淩亂許久的長桌被整理幹淨,為了迎接那個不速之客——
“瓷終于要現身了…”
有人喃喃低語,前來參會的成員,沒有一個精神狀态是良好的,在瓷家撤走一切後,又被美英法等資本家席卷了僅有的資源,濃烈的創傷已經在他們的身體裡盤踞。
他們不曾把這股憤怒的情緒歸納在美他們身上,反而憤恨瓷為什麼不和從前那樣任人擺布,為什麼不能像曾今那樣低聲下氣,任由他們欺悔!
全部都是瓷的錯,都是瓷家的錯!
他們視線含着恨,死死地釘在來者的身上,看着那個黑發人走向五常的位置,卻在所有人驚愕的視線下,他略過了四常,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中無視了所有落在他身上尖銳與惡意的視線,這些對外網的他而言,都是毛毛雨。
他腿一搭翹着二郎腿,撐着手臂,氣場全開,勾唇笑道:“怎麼我聽說,你們撤銷了我常委的身份,那我再和你們坐一起就不合适了吧?”
“你别給臉不要臉!”
聯拍了桌面倏然的站起身,“瓷,你最好解釋清楚,你這段時間來的所作所為!”
中撣了撣袖口,興趣缺缺,以為他們能問出些更有意思的問題,結果和縮頭烏龜似的還扒着他們那烏龜殼,不願意接受現實呢。
“你就是一直在瓷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吧?”
中的動作微頓,他擡起了眼眸,看向那個仍然張揚狂妄的美。
美譏笑着,每一個字句都踩在中的底線上挑釁:“瓷是死了吧,不然怎麼會輪得到你來這裡,是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裡,還是你認為世界秩序,對你這種外來者不值一提?”
“你不是瓷。”
俄的話成為了美的佐證,他冷硬的話語像是要剖開中的真面目:“正确的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瓷’,你不應該來這裡,更不應該替代‘瓷’,讓他做出不是本意的事情!”
“聯,你就任他胡作非為?”
美對聯說道:“這種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意識體,不該把他殺死嗎?不該驅散他嗎?世界意識在做什麼?”
他們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隻要‘瓷’敢來,無論是哪一個瓷,隻要敢來,就不會放他活着回去!
“哦,沒用的。”
中冰冷的聲音像是寒川下的冰石,眉眼帶着笑,卻是十足的鋒利:“因為從今天起呢,瓷,以及我和我的另一位同位體,會成為新世界的意識。”
他沒有理會他們的困惑與驚愕,“怎麼,你們以為我是以什麼身份來見你的?”
“畢竟你們強行剝奪了我們的位置,還剔除了我們身為‘國靈’的身份——”
帶着将他們擊入深淵的惡意,中邪肆而放蕩的笑,毫不遮掩他們的野心與企圖:“既然世界拒絕了我們,那我們為什麼不能開辟出第二世界,一個隻屬于我們的世界。”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聯面色蒼白,眼裡的崩潰抵不過他的歇斯底裡,搖搖欲墜的撐着身體,目光鎖死着中,中的遊刃有餘,是對他們最為恐怖的警醒。
“這個世界上隻能有一個世界意識……這是規則!這是決不允許打破的規則!”
美的臉色同樣瞬間陰沉了下來,他臉上再也找尋不到一絲張揚與勝券在握:“這不可能。”
“你們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不,這當然是可行的。”
中的眼裡帶着不輸任何一個瓷家人,所擁有恨意與憤怒,壓低的聲音沙啞。
“當你們把世界分成三六九等時,當你們逼的他不得不放棄自己時,就已經誕生了。”
“——這是你們逼我們的。”
一個被完全孤立的他們,一個被強行剝離的他們,例為‘地區’的瓷家。
中輕輕笑了一聲,他站起了身:“還得多虧你們,否則我們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以新身份前來和你們見面呢。”
是滲透進四肢的恐懼與惶然,是他們親手造就了現在的局面,以後他們該如何自處,中的這一番話,是在撇清他們的試探,試探瓷家是否願意回歸。
中連美他們默認下的位置都不願意坐,他連一點回轉的餘地,都不給他們留。
他手撐在桌面上,中衣襟上别着的紅色旗幟,代表着他的立場。
他微微壓低的下颚,漆黑的眼眸如同極惡的深淵:“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處。”
“‘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