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音沒顧上答他的話,先是探頭往外看,确認宮人走遠了,才回頭對他道謝:“還是衛司戈反應快,要是被人撞見就不好了。”
問東答西,衛勉眸色冷下來,走出轉角往西内苑去。尤清音趕忙跟上去,“司戈方才說,往後再見不必自稱奴婢,是何意?”
衛勉停下來,端詳她的臉,“阿音姑娘可與鳥獸對話過?”
尤清音搖頭,沒懂他此話何意。正待深思,就聽衛勉開口,聲音冷的像是夜空落下來的星,帶着無邊冷意和鋒利寒光,“那人之所言,字面意思,不懂?”
好的,這下她懂了,這話不明擺着說自己聽不懂人話嗎?
好端端的,忽然就生氣了,果然龍武軍性情難測,倒非空穴來風。尤清音心裡罵過一句,面上還是好脾氣笑笑,正要說話就見衛勉轉身就走,身影潇灑,忙喊他:“衛司戈......”
衛勉沒停,往前走了兩步,聽着身後沒動靜才停下來,轉身看着尤清音,突兀問了一句:“方才帶你躲藏時,為何不問一句?”
隔得遠了,尤清音小跑兩步上前,笑眼彎彎答他:“何必問?奴婢信司戈所做定有道理。”
柔軟聲音混着夜風,恍若利箭穿透堅冰,痛與釋然齊發。冷冽的眉心松開,衛勉低聲:“不是說過,不要再......”
“我知道了!”
尤清音笑笑,“不必再自稱奴婢對嗎,我記下了。”
何必追問為什麼,隻要能幫自己查到想要的,衛勉如何說,她如何做便是了。但見衛勉眉眼松懈,尤清音又道:“司戈今日既幫我,我答應司戈之事,過幾日也會給司戈。”
互相幫助,總得有來有往才是,不過捏造幾個夢,也非難事。尤清音心中如此想,承諾過後就要告别回行雲閣,卻沒想到衛勉難得追根問底,定定看着自己問道:“過幾日,具體是幾日?”
尤清音眨眼想了想,不知哪來的勇氣逗他:“嗯......這個也很難說......”
逗到一半,看出衛勉眼神寒意凝聚,忙扯出笑容挽救:“最晚不過三日。三日後,定會帶着記夢之信去見司戈。”
夏夜星光下,少女笑容綻開,更比星光璀璨。記憶中的人緩步走來,柔荑掌心持燈,鵝黃衣袖沾血,看向自己時候眼眸滿含悲憫,與眼前人赤誠目光重疊。衛勉壓下心中混亂,視線重新凝聚到眼前人身上,淡淡道:“好,我等你。”
霧霭青山中,恰有春風襲來。
如夜将明,天光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