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鴻吞吞口水,喉嚨莫名的幹澀,“顧妹妹,你既已退了親,那我……”
“小侯爺!”
顧允千利落擡頭,打斷了眼前人即将出口的話。
而後,她又聲音清冷地道:“有些人生來就不是一路人,就像這綠芽與冬雪,終其一生,也等不到片刻相伴。”
見蕭錦鴻還是執着,顧允千軟下了聲音,“我有舍不下的家人,你有割不下的祖業,你何必苦苦堅持?”
蕭錦鴻眼角泛紅,他又何嘗不知道顧允千的顧慮呢。
顧家是太子老師,蕭家是太子姻親,本來沒有交集的兩家,因太子有了聯系,但兩家也因此而有了顧及。
陛下可以接受一個有能力的太子,卻絕對忍受不了背後有能臣良将支持的儲君。
若是顧家與蕭家聯了姻,兩家就有了徹底割不開的利益,太子便有了可以挑戰皇權的資本,陛下心裡也有了那道無形的隔閡。
蕭錦鴻聲音嘶啞的哀求道:“若是我能舍下蕭家呢?你可願同我一起?”
那年他父逝世,所有人都等着看他們家的笑話,等着看他的笑話,隻有她,沒有。
他始終都還記得,那次他躲在水缸裡,聽着外面的閑言碎語,議論紛纭,亦聽到了,她的義正辭嚴。
“不願,我對你……最多兄妹之誼,并無其他之意,你為什麼不願認清現實呢?”
顧允千的話毫不留情,她不知這份情起何處,她隻知,他們絕無可能。
話落,顧允千不再理會身後的人,頭也不回的離開假山。
而留在原地的那抹暗紅,宛若失了魂魄,在風中飄蕩,在空中茫然,不知去往何處,亦不知歸往何方。
離開假山後的顧允千,獨自朝着太子妃的方向走去,就在他看到那熟悉的花廳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叫停了她的步伐。
“呦,這不是顧小姐嗎?這麼快就從揚州回來了?”
随即一個身着鵝黃錦衣的清麗佳人從樹下緩緩而出,她身形勻稱,膚色白皙,然眼底卻藏有一絲妒色。
看到來人,顧允千無語撇嘴,還真是每次遇到蕭錦鴻後,都能對上江璃啊。
“江小姐有事?”
江璃語氣不善,“聽聞揚州兵變,顧小姐此番也算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了。”
可跟在她身後的藍衣姑娘,卻直接諷刺道:“是啊,前腳和商世子退婚,後腳就來糾纏蕭小侯爺,顧小姐也确實是經曆了大風浪。”
此言一出,江璃皺眉,但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顧允千已經移了腳步。
待江璃反應過來時,她怒道:“顧允千!”
無視不遠處的咆哮,此刻顧允千心情很好,隻因她終于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這位就是北原公主吧?”
若非親手殺死了虞芷柔,顧允千也絕對會被眼前之人給騙過去,仔細打量着這位與虞芷柔毫無二緻的人,顧允千眼神愈發寒冷。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當然沒有。
眼前這人雖然身形容貌跟虞芷柔一模一樣,可她眼中……多了一絲算計。
見到來人,虞芷柔茫然。
而她身旁的侍女們卻如臨大敵,一個侍女連忙上前,擋住了顧允千探究的目光,“顧小姐安好。”
另一個侍女在虞芷柔耳旁解釋,“這位是顧太傅之女——顧允千,是沈小姐的閨中密友。”
見他們如此緊張,顧允千忍不住輕笑,“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會和你們公主一樣痛下殺手,你們防着我作甚?”
“顧小姐說笑,我們公主已知錯,且也受了貴國皇帝陛下的責罰。”侍女一邊回答顧允千的話,一邊朝身後使眼色。
身後的侍女會意,忙帶着自家公主離開。
雖然眼前這人就是害他們如此慌張的罪魁禍首,但她們還尚未知曉此事,隻忙着演繹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戲碼。
見此,顧允千擡腳便欲追,“公主怎麼就走了?”
而留下的侍女趕忙用身體去攔,并随口解釋道:“我們公主昨晚沒睡好,已經跟太子妃告過罪,先下去歇歇,以免等會宴會上沒了力氣。”
她們倒不是害怕顧允千,她們隻是怕被人發現公主被掉了包。
這是身後的江璃也追了過來,“我勸你還是她們遠點好,不然若是北原公主瞧你不順眼,說不準哪天,我就要去你府上為你送行了。”
江璃這話雖難聽,但尴尬的卻另有其人。
北原侍女低頭裝死。
顧允千卻盯着江璃看了許久,看得江璃渾身不自在,“看什麼?你也就隻比虞芷柔強一點而已。”
說完,她便如同一直高傲的孔雀般,揚着頭離開。
身後無辜被怼的顧允千連連搖頭,還是她還是不張嘴更可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