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恨他們有我?”
你問出了這個問題,但白厄顯然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别過臉去,你似乎在那張堅毅的面龐上看到了一些晶瑩的東西。
呃。
食指撓了撓臉頰,你有些無所适從。星期日喜歡哭的時候都是當着你的面哭,你也知道他是想讓你幫他擦眼淚。于是你就一邊哄着抱着,唱着知更鳥的歌。雖然你的歌喉不咋滴,還老跑調,但是星期日聽得很受用。
但是明顯白厄不屬于這個情況,你都不知道是把他扳過肩膀擦去眼淚還是該默默地什麼也不說。不僅僅是因為你對白厄不了解,更多的其實是他現在是個人形呐。
垃圾星上的那些小家夥變得不是人了之後,行為越來越抽象化。但你相信,一旦他們變回人,大概就沒有此時這麼悠閑了。對于白厄也是一樣的,如果他現在不是個人,而是一個什麼的物件,你大概就會抱在懷裡哄一哄啥的。與性格無關,形體其實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難道你現在能把人高馬大的白厄摟在懷裡哄一哄?
顯然不能吧。
雖然你與白厄身量相近,但這個姿勢也太奇怪了。
你在心裡想象了一下,并且還伸出手比劃着。
大概和抱一個小嬰兒的效果差不多。
你歎了口氣,為了維持白厄的形象,你隻能繼續講垃圾星上的小家夥的事情。
比如真理醫生。
你舔了舔唇角,認真地說着。
這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家夥,雖然嘴上罵你,但心裡卻是實打實地為你好。但具體怎麼個好法呢,或許是早上和景元一起混合雙打你叫你起床?但景元或許是嫌你壓着他的尾巴了,真理醫生估計就是覺得你大白天睡覺荒廢學業。景元是非得給你留下個梅花的印迹不可,而真理醫生的後果就是被你的鼻涕泡弄了一身。他又是個特别有潔癖的人,但是書頁用水擦會破損,不用水擦他又覺得有味道,經常苦惱個沒完。到最後隻能霸占屬于星期日的窗台,開了窗戶讓書頁嘩嘩地随風吹動,聲音還極其悅耳。
你又說起歐泊。這個家夥生得是個小孩子模樣,說話有時候也奶聲奶氣的。但是他卻穿着與身型不符合的西裝,做着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事情。可能是太累了吧,變成奶嘴後倒是安分了不少,經常浸泡自己,然後把洗澡水留給你喝。說是什麼最富有營養價值的牛奶,但你看着估計和童子尿差不多味道。他非要盯着你喝,還說是能長高。信他個鬼。你直接全都澆灌在了玫瑰花上,也就是銀枝的根上。他似乎本來就看銀枝不順眼,原因你大概能猜到一些。無非是你叼了一次玫瑰,他覺得銀枝搶了他的位置。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呀。
你又說起舒俱,這家夥是個嫉妒心比較強的。明明比砂金還要嚣張放肆奢華,卻偏偏諷刺挖苦砂金做什麼都要搞得人盡皆知。聲音聽着倒是比砂金沉穩些,但老是不聽話。不僅想待在你的手腕上,還想套在你的頭上,說是這樣顯得你高貴優雅。雖然說紫色确實很顯高貴,但是這個結論不适合你。因為你就不是高貴那一款的,比起束之高閣,你還是喜歡在泥地裡打滾,還喜歡把舒俱也塗滿泥巴。
你又說起核桃,其實真名叫奧斯瓦爾多·施耐德。名字太長不容易記,你還是更喜歡叫他核桃。這個家夥是個血腥的開拓者,沒幹什麼人事。變成核桃之後倒是安分了很多,也不說話,就那麼任波提歐還有砂金他們報複。可能也知道張了口也沒用吧,你是不會幫他的。但也不逃跑,估計很有可能是核桃仁被文玩了很久,裡面的核桃仁早就消失了,導緻他現在也沒了腦子。善惡終有報,估計說的就是他吧。
你最後才說到丹恒。
“為什麼丹恒兄放在最後說?”白厄轉過頭來睜着紅腫的眼睛問你。
你吓了一跳。
不是吧,哭成這樣。
饒你情商再高,此時的神色也有些繃不住了。
“……很明顯嗎?”白厄擦着眼淚,笑着問你。
你感到内心深處似乎有個什麼東西被擊中了一般,但還是正了正神色,解釋道:“因為丹恒目前來說算是你最熟悉的人。”
其實丹恒在你這裡也是話不多,迄今為止你都沒怎麼和他說上幾句話。列車成員多多少少都有點兒抽象,丹恒也不例外。雖然他現在是枚楓葉的形狀,有時候還總是被景元抓在爪子裡玩耍,或是被刃追着砍,又或是被銀枝贊美得面無表情,但總體來說丹恒在你這裡過得也是相當滋潤的。有事沒事就下場小雨清新空氣,當然都是局部降雨。有時候澆景元一頭啦,有時候讓刃的生鏽程度再嚴重一點兒了,還有時候讓銀枝的根浸泡得腐爛發臭啦等等等等。他似乎并不着急離開垃圾星,也不着急恢複原形,隻是享受在你這裡惬意的時光。
但是按照丹恒的性格,他又不可能對小星星無動于衷,所以你推斷他大概不是從翁法羅斯而來,而是不知道被哪個時空丢到了這裡。其實這幾天你心底也隐隐有了猜測,估計也就是剛從羅浮幽囚獄被放出去的那一段時間。
你歎了口氣。
也是個可憐的。
“你的意思是說在垃圾星上的丹恒有可能也像我一樣從翁法羅斯消失後以記憶體的形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