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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主婦的白日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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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家裡大頭靠他養活,工作上受的窩囊,回來了盡可甩臉色,發脾氣,老子的家老子想怎樣就怎樣!一旦男女攻守易形,他們轉換不過來。”

“唉,算了,”心愉轉過身,把被子蓋上,“他們倆無論誰掙得錢,不如意我都是出氣筒,誰讓我最沒本事?”

心愉隻聽見心悅歎氣聲。

對于放棄這件事,汪明娜說到做到,領完這個月薪水,立即辭職,介紹她入職的朋友不經埋怨她:“你當初來讓我幫忙,現在又這樣搞,老闆又要怪罪我淨找些不得力的人來。”

大膽點,大可說淨找些破魚爛蝦來,不過貴公司這汪小潭子,還妄想遊入金銀鯉魚?

汪明娜語出驚人,她看電視劇看入魔了,她說:“我今年才二十八,還有大把日子要過,完全可以勇敢嘗試。

對方大跌眼鏡,才恍然想起,這位友人十九歲不到就已生子,為人母近十年她仍三十不到。

社會就這樣,男人結婚生子後,他叫什麼仍然是什麼。

女人則不,她是某太太,某媽媽,自己姓名甚至年齡也叫人忘去。

心愉佩服汪明娜,她自有自己一套,這個學期四個多月,她斷斷續續換了四五份工作,放棄是她最擅長本事。

每次還會義正言辭地找借口,“這不是一條适合我的道路,在歧路上消磨得越久,離正路就越遠。”

是是是,汪明娜說得對,在錯誤的道路上放棄才是前進。

日子這樣吵吵鬧鬧過,家裡倒是熱鬧不少,連平日不問柴米油鹽的關文康都分神出來,将雙眼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問心愉,“你媽現在又在幹什麼?”

心愉偶爾也會和父親開玩笑,她說:“爸爸,你倆天天睡一個被窩,你來問我?”

關文康搔搔頭皮,讪笑着點點頭,像是有點慚愧,他贊成心愉說法,“你說得對。”

關文康是不會洗衣做飯的,他叫附近菜館送上門,家裡飯盒心愉要是不收拾,他可以留着任由他們生黴長蟲。

“心悅,我們不該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關文康像嬰兒,每日屁股坐牢沙發,隻需呼吸飲水吃飯。”

“這才是福氣,”心悅說,“一個家所有活都是固定的,誰少幹點,誰就多幹點,當然能雇傭保姆家庭除外。”

“做妻子真辛苦,做保姆的活還沒保姆的工資。”

“所以,心愉同學最近考試排名有無上升,在最不講公平的社會,唯有升學考試最算公平。”

心悅把汪明娜當反面例子,更加用功讀書,周末連寵物醫院都很少去了,專注久了渾身酸痛就上頂樓陽台找小狗玩玩,多虧它身體長不大也不愛叫,才沒被人發現。

還有兩年,心愉希望升入附屬學校的初中部,再進入高中,他們這所中學高中部,每年一本率可達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真能讀進高中,這樣奮發向上學習氛圍也算半隻腳踏入名牌大學了。

心愉期末拿了很好成績,關文康不愛出門但走親訪友也好面子,孩子争氣最值得拿出來講。

整整一個寒假,心愉都很少見到汪明娜,她時間用在學習上,功夫見長,關文康拿錢給她出門玩,“看看你,再這樣就要戴上眼鏡了,到時候年紀小小,學問大,學人家做女博士。”

心愉笑着接過錢,怪不得别人愛說男人掏錢的時候有一種男子漢的姿态,原來男子漢标準之一是不缺錢且慷慨。

“對了,”她在門口邊穿鞋邊問,“媽最近在做什麼?”

關文康不甚在意地說:“學人家打牌,上個月赢了幾萬塊回來。”

心愉驚訝,錢這麼好掙?她不信,真要這樣誰虧本?

但她還是希望父母夫妻關系和諧,她誇獎道:“媽真有本事,才剛學會就比人家在外面做死做活掙得多。”

“沒有,”關文康說,“跟我在外面的時候,有時候閑下來大家也會聚一起打打,你勸勸她,及時收手,我怕她那些朋友坐莊騙她,現在賺小錢,以後吃大虧。”

心愉點點頭,心裡卻怪關文康,她是你老婆你都說不聽,硬骨頭全部丢給我,汪明娜現在正在興頭上,自己去觸她黴頭,有得苦果子吃。

算了為了這個家,她來把苦咽下。

晚上在沙發上等汪明娜回家,心愉考試前複習都沒挨這樣晚。

聽見門鎖轉動聲,心愉打起精神。

汪明娜今天應該是又赢了,大晚上整個人神都采奕奕的。

“大晚上不睡,守客廳做什麼?”

她也知道現在是大晚上,心愉想說,“媽你也結婚了,還是不該在外遊蕩太晚,尤其是麻将館那種烏煙瘴氣地方。”

但話在腔裡滾一圈吐口卻變成,“媽媽餓不餓,我給你準備了宵夜。”

汪明娜吊吊眉毛,神叨叨地說:“是不是沒考好來我這裡獻殷勤。”

喲,财氣養人,連她這種刻薄脾氣的人都開起玩笑來。

心愉臉上堆笑,露出白牙,她裝得非常辛苦,她從來不擅在父母面前賣笑讨好,“媽媽工作辛苦。”

汪明娜喝着女兒給她熬好的銀耳蓮子羹,豪邁地說:“不知道比以前那幾家輕松多少!”

心愉終于下定決心,她抛磚引玉,“媽媽,我同學愛華父母離婚了……”

話沒說完,汪明娜搶白道:“她媽在牌桌子上跟人看對眼了,那男的,”語氣非常看不起,“長得像條癞蛤蟆,臉上疙疙瘩瘩,太惡心,我和他打牌從不看他臉。”

原來她知道,還十分有自信,心愉叫苦。

她又小心謹慎試探說:“錢這麼好赢?牌桌上沒有輸的?”

風頭正盛的人最聽不得晦氣話,汪明娜立刻把碗重重放下,碗底和桌面重重一碰,那也是她情緒不好的前奏。

曾經那種刻薄表情又回到她臉上,“我覺得,你還是當啞巴好。”

心愉不說話了,汪明娜是鐵了心了要把這麻将館當辦公室坐,朝九晚五或者晚九朝五地上班。

電話響起,汪明娜說:“明天?在哪裡?你家?有哪些人?”

一句話四個問,言簡意赅,一點廢話都無,此刻她真的有幾分八點檔勵志劇裡,事業有成女性的風采了。

可心愉還是隐隐覺得不對,換作她自己,誰心甘情願蠢到和一個隻進不出的人坐一桌拼火,讓她把你錢全裝進兜裡?

牌桌子上非輸即赢,沒有雙赢說法,花錢去送人讨好,那是公子哥和富婆才做的事,普通老百姓哪有得起這樣排場?

晚上,心愉躺床上愁容滿面,“心悅,我有預感,這個家會出問題。”

心悅竹筒倒豆子,有什麼說什麼,“你不會自信到覺得這個家一直以來沒問題吧?”

心愉勉強笑兩下回應她,“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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