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還不知道?”心愉說,“找份苦工,掙點現錢。”
施施手肘捅心愉一下,嫌她沒默契,“我就是問你想到哪裡幹?”
“不是還有兩個月嗎?再說吧。”
太陽越來越熱辣,刺得人睜不開眼,兩人索性把書本扣臉上。
“還是試一試吧,大學不談一場怪可惜的,人活幾十年,錢什麼時候不能掙?”有了書本阻隔,施施聲氣悶悶地傳進心愉耳朵。
“唉,”心愉歎氣道,“光島什麼都好,機會多,俊男美女更多,步步有誘惑,處處是陷阱,我不管好自己,誰來管好我?”
“原來你是有這份心啊,我還當你真是無性戀!”
“神經病!”
“寒假來我們家幹一個月不?姨夫明年就要到東南亞設廠了,公司也很緊缺人手。”
約梁施施出去的男生幾次回來後都會像同胞們抱怨,說這女子嘴毒辣,不饒人,更别想她體貼人。
其實那隻是他們沒福分如施施眼罷了,她心裡若真有你,總能見縫插針地幫你忙,還順帶給你台階下。
“到那邊設不設分公司或者子公司,有沒有你股份?”
心愉還對施施姨夫拿她要挾徐某的事恨恨不平。
施施笑道:“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你還記得,你倒像我的記事本。”
“你也别謙虛啊,時刻記得我緊缺錢呢!”
兩人又笑作一團。
“不過,”施施說,“我們家再怎麼樣也算不上大公司,沒品牌,隻能掙點辛苦錢,真想進大公司的人是瞧不上我們這種腌臜作坊的,對他們簡曆沒用。”
“來了來了,苦肉計,”心愉投降道,“我去,我去!”
施施掀開書一角,給心愉一記飛吻。
心愉走進校園東南路的圖書館,這座圖書館是光島俞氏家族捐贈的一棟樓。
市井裡關于他們家族發家史的流言版本數不勝數,共同點是用的手段都上不得台面,但那些都是很多很多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
俞氏圖書館五層樓,最新式的電腦設備陳列在它古色古香的建築裡,或許因為知識緣故,很有幾分中西合璧,融會貫通的味道。
窗戶是七彩的染色玻璃,光島象征性的陽光照進,滿屋滿室的彩虹光,起初圖書館是開放的,不少校外人員進來拍照打卡紀念,人多了免不了喧嘩,惹得學生們抱怨,排着隊道行政部投訴,才改成刷卡進館。
館裡牆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警示名言,今天心愉站着的這一角擡頭望是,“學無老少,達者為先”,因這八字箴言在她頭頂上,倒有幾分醍醐灌頂的味道。
心愉有些感動,像是受到鼓勵一般,呆呆地仰着頭笑。
“你好。”
耳邊傳來一句男音。
心愉轉過頭看,是個年紀相仿男孩,沒戴圖書館的工作證,這不是第一次在校園被搭讪,心愉無意多事,轉頭離開此處。
這種态度很沒有禮貌,心愉知道,但她念的不是交際學,反正都是沒有結果的事,禮貌與否,在男女關系這種注重結果的事情上,無甚分别。
“太敏感了心愉,你簡直像尼姑庵裡考出來上大學的,人家就和你打聲招呼。”
“心悅,我每天生活安排得嚴絲合縫,一點時間都沒有。”
“是沒有時間還是沒有花在他身上的時間,現在馬上告訴你有份工錢不錯的兼職幹,你又有時間。”
“那當然,誰會和錢過不去?能和它過不去的都是不缺它的人。
年紀輕輕掉到錢眼裡,不是什麼好事,心愉歎氣,“心悅,如果我以後幸運的能擁有孩子,才不要他為生活束縛住。”
“做人就是這樣啊,總會有東西把你束縛住,隻是分你甘不甘心罷了。”
“看,我就是不甘心那個。”
心愉獨善其身,施施和方啟駿卻是認真的了,不過她這個人,說認真也不過是不再和其他男生約會而已,和好友聊天從不像其他談戀愛的女孩子,三句話不出又繞回到男朋友身上。
施施越是不說,心愉益發好奇那姓方的到底有何魅力,“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耐煩傑奎琳找我的原因,朋友見面有朋友該說的話,談什麼都繞着自己那點破事,自私又無聊。”
心愉笑,“怪不得她常常約見我,原來是你不見人家。”
心愉打心裡喜歡傑奎琳,她像光島的天氣,即使偶爾冷雨霏霏,但要不了多久便雨過天晴。
她生活中不是沒有挫折,但家人給予的愛與呵護,可以讓一切不快迎刃而解。
“喂,”施施給她出主意,“你該收她費,心理醫生就靠聽人發牢騷掙錢,反正傑奎琳不缺那點。”
心愉疑惑,“失意時,關照朋友不是很應該嗎?”
“她得意時找你沒有?”
心愉搖搖頭想,“也許她見我生活極之無趣,得意時上來找我,像迫不及待炫耀,失意是來找我就不同了,‘心愉,你看,我也有不快樂時候 ’是不是?”
施施看她眼神像奇葩,“難怪你不需要男伴,太會自娛自樂了,我不高興全是方啟駿兜着。”
心愉不以為然,“這世上有什麼事是不需要代價的嗎?不能又要美女在側,又要田螺姑娘,好的東西從來都不免費更便宜,昨晚散步聽音樂,又有好多歌要收費了。”
“心愉,你永遠愛我。”
心愉謙虛道:“那也是你愛我在先,我永遠學不會先愛别人。”
施施是不會在此類情深意切的話題上過多停留的,她先膈應,“有沒有準備好護照?”
心愉答:“在光島怎麼能沒有護照?你沒聽過别人開玩笑,言情小說如果照進光島,男主會比他白月光更早出國留學。”
期末考試結束,施施姨父順她心意把兩人放到東南亞新設廠裡去開天辟地。
汪明娜在家幫她收拾行李箱,她收納能力奇佳,每件衣物都收拾得小小的,像袖珍童裝。
心愉給她建議可以嘗試換種行業,光島是做開放包容城市,各行各業,什麼酒店試睡員,廢棄别墅探險員,兇宅曆險直播之類行業層出不窮。
但汪明娜對外界日新月異的變化感到恐懼,她覺得自己是過了時的人。
所以梁家廠裡,小小的一方食品安全管理員辦公室讓她心安,管它外面天翻地覆,隻要廠不倒閉,隻要人還需要吃飯就少不了她。
心愉勸過她幾次,當事人不情願她如此幾次也作罷。
汪明娜問心愉:“真不要厚衣服?”
心愉忽然有些凄酸,她固守小小天地兩耳不願聞世事,不能相信真有一二月天不用穿厚衣服的。
“那邊是熱帶呀,熱得好多女生下面隻穿兩塊破布加一條拉鍊。”
汪明娜發笑,心愉說的是一種比較暴露的熱褲,她還不至于落後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