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撲哧笑了,扯開話題,“你還是想把你的好事準備好我們再提其他吧,還記得傑奎琳當初和我們一起時嗎?我們三個都以為她會是最早結婚的,現在她要到倫敦去念博士了。”
心愉的注意力還真被她輕飄飄幾句話扯開了,或許真是人年歲長了,特别愛回憶往事。
還在學校時,傑奎琳哪次的男朋友不是叫着要她倆把關?但她倆每一次看上了的,那傻姑娘還自我安慰地說:“男朋友就是要朋友看不上才好,看上了那就出事了。”
施施總是沒好氣地回應她是個蠢女。
“看看,”施施也頗感歎,“誰能想到我最先,接着你也要快了,她倒像是看破紅塵了,一門心思放在讀書上了,這叫什麼?新時代獨立女性!”
心愉嬉皮笑臉地搖搖頭,“是嗎?我保證她學費還是靠家裡出的。”
施施擺擺手,“學費獎學金承擔了一些哦,不過,”她暧昧地笑道,“倫敦的住房是她家裡将就她讀書買的,信用卡嘛也是她媽主卡的副卡。”
心愉糾正道:“新時代半獨立女性!”
“這下子她又不怕年紀大了嫁不出去了,以前她家裡勸她進修學業,就怕把自己放在學校裡耽擱了,碩士畢業出來工作兩年又念叨還是做學生好,她都笑自己一把年紀了還埋頭苦讀要回學校。”
心愉恍悟到她話中有話,自己不也是一把年紀了還留在學校,這個施施打趣人一石二鳥,“你罵誰呢?!”
“你不一樣,你是陪太子讀書,結果書童上位做夫人了!”
兩個又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在車裡嘻嘻哈哈,動手動腳,老三被急得想加入她們,一個勁兒在椅子裡撲騰。
施施帶心愉去到的地方是一處小區,心愉很熟悉地小區,她驚奇了,這不就是她在“天涯海角”幹的時候住的房子嗎?
“你要把我堂姐安排在這裡?” 心愉笑了,“多少年過去了,這裡的房租隻增不減!”
“工作我也看好了,”施施打消她疑慮,“公司裡缺個人事專員,讓你堂姐補上。”
心愉讪讪道:“不好吧?”她手指比劃兩下,“堂姐每念過大學。”
施施不在意地揭她短,“你倒是念了,怎麼樣?當初找工作順利了?”
心愉羞愧了,堂姐是有能力的,隻要有人肯給她引路,她那股韌勁闖出一片天來是指日可待的,是她無意識地狹隘了。
心愉又說:“同事們會不會說不好聽的話,走後門,靠關系總是免不了被人議論的。”
施施像是想到什麼,眼神恍惚地笑了,帶着點嘲弄,卻不讓人反感,“我說朋友,如果她真的連被人在背後蛐蛐兩句都受不了,我想她是不适合來這裡的,你說是不是?”
心愉再次被施施說服了,朝九晚五,兢兢業業,老老實實,勤勤懇懇,外地人想要靠這些在光島寸土寸金的地界上留下來,她搖搖頭,别做夢了,這裡最不缺有頭腦又有路數的人了。
心愉自嘲,谄媚地笑道:“你說我和你姨夫姨媽有什麼區别,都貼着你吸血。”
施施白她一眼,把孩子從她手裡搶過來,她嫌心愉抱孩子地姿勢不專業。
施施給心愉堂姐準備好的房子竟然就是心愉當年住的那一套,心愉頓時五味雜陳,當年拼死累活,早出晚歸的記憶又紛至沓來,她問自己,現在還能過以前那種辛苦日子嗎?
不,她在俞家待得順心極了,人隻能習慣日子越過越好,越過越糟糕,那是需要很艱難去克服的,她不覺得自己有這項能力。
蛋糕放在茶幾上,三個人分食來吃,老三口水把衣領弄得溻濕一片,施施擔心他着涼感冒,從包裡拿出衣服給他換上,動作十分熟練,一看就是私底下做慣做熟了,她真的蛻變太多了。
心愉忽然想到小方,如果他們不小心在街上碰見,方啟駿還會認出她嗎?
會吧,心愉想,畢竟施施臉還是年輕的,隻不過做了豪門富太後衣着打扮更考究和莊重了,她私心地覺得換做學生裝,施施不比一衆青春女孩差。
“你又望着我做什麼?”施施沒好氣道,“你真的變現得很像對我有那種意思。”
她一說倒是提醒了心愉,心愉把逸飛傾心吐露給她的話念叨給是施施聽。
施施歎氣道:“我是不是提醒過你很多次?你總覺得我在開玩笑,浪費了許多時間不是?”
“也不算浪費,”心愉缺心眼地說,話說了就後悔,“那時候如果和他在一起了,說不定早就分手了。”
施施不說話了,心愉明白她是想起方啟駿了。
真情實意付出過卻又無疾而終的一段感情就像一顆軟刺,拔出來與否好像無關緊要,大多數時間裡它并不影響人的正常生活。
但也有大多數情況以外的情況,比如現在,心愉想,那可軟刺是輕輕地刺了她一下了。
不知怎地,心愉在她在意的人面前就會特别笨,一點機靈勁兒都無,總是會說出許多後悔話。
是因為這些話都是真心話吧?你不在意一個人時怎麼會對他真情流露呢?
可真心話有時又是令人傷心的話,但對親密的人總不能說假話吧,她告訴自己沒關系,施施會原諒她的。
堂姐在一個星期後過來,她很快地把那邊的事處理完,連帶她難搞的丈夫一起處理掉。
心愉佩服她速度,好奇地問:“死纏爛打的男人該如何打發?”
堂姐很無奈地說:“當然是答應他,我在這邊有收入後會寄回一部分給他。”
“什麼?!”心愉有些生氣,“你在這邊的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後面孩子還要跟着過來呢,誰管得了他?!”
堂姐笑了,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心愉,她拍拍心愉手說:“所以你要好好珍惜你那好男友。”
這是不用說的,心愉很清楚,她現在非常愛逸飛。
晚上心愉帶堂姐上街買衣服,以前她的衣服都是施施給她置備好的,連每件衣服間該怎樣搭配,她都替她考慮好,做成小卡片發給她。
心愉這一次幫到了表姐,錢包雖然薄了點,但心裡是開心得,怪不得富人喜歡做善事,她雖不是富人,但在不影響自己生活質量之餘對别人施以援手也是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
房子裡的家具家電,施施派人一應俱全地準備好了,心愉隻用買些日常的食物,日用品過來。
等晚上回去,堂姐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不就是當年我們來光島旅遊時,你和......”叫小舅媽不合适,前小舅媽也不合适,她猶疑一陣,開玩笑地說,“汪小姐住的房子嗎?”
心愉被堂姐逗樂呵了,大地方的人就習慣稱呼未婚女士為小姐,堂姐轉變如此迅速,她不擔心她短時間融入不進了。
堂姐的房子和心愉家的離得很近,汪明娜叫她幹脆中午晚上的飯都在她們家解決算了,樓媽的手藝是很不錯的。
即使房子裡隻住着她和樓媽兩個人,樓媽對待做飯也絕不躲懶,含糊,頓頓都像是在等心愉回來般豐盛。
堂姐也不推脫了,她常常加班,不是公司壓榨她,是她悲哀地發現,她和公司的同事們相比真是堕後太多了,她得奮起直追。
樓媽聽她說起還有個兒子在老家,先給外婆帶着,這邊安頓下來再接過來,有了女人對同性的理解,她過來人般地說:“做女人也不能一顆心淨放在孩子身上,我就是例子,如果現在有人問我兒子怎麼樣,我會說,我後悔生他!”
樓媽那顆心被兒子傷很了,女人就是這點可憐,撲撲跳的一顆鮮活的心,總是能被她們真心對待的人給傷害了,還大多是男人,心愉和汪明娜都是關文康,樓媽則是她那付出她半身心血的獨生兒。
樓媽說是這樣說,飯還是做好打包好讓堂姐放冰箱裡,下了班回來微波爐熱一熱就好,比叫外賣健康,還叮囑她,工作賣力不賣命,别學心愉,進了醫院得修養大半年,得不償失。
堂姐點點頭,她有點感動,面前這個唠唠叨叨的女人有點像她母親,或者該說天下母親愛起子女來都一個樣的啰嗦,她以後也會這樣啰嗦。
她又給自己的宏願拔高了點标準,她想,她要加把勁,不僅是孩子,母親也要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