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
“我……”鐘銘定了定神,更堅決道:“我想和你結婚,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項栖棠認真地注視着鐘銘的雙眸,想從裡面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逃避,可是沒有。他第一次赤忱地盯着她,堅定地說想和她結婚。
心裡某塊即将稀巴爛的地方忽然湧上溫暖的泉水,滋養出一朵嬌嫩的小花。
“我願意。”
眼淚沒出息地滾落下來,模糊了鐘銘的眉眼。
“可我沒有戒指。”
“不重要。”
“我也沒有得到爸媽的祝福……我爸媽還是不許我們在一起……”
項栖棠又愣了一下。
“為什麼?”
鐘銘又沉默下去。
就在項栖棠以為他會和從前一樣三緘其口的時候,他的眉目間閃過一絲難堪,艱難地說:“他們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是圖錢,給他們丢人……”
項栖棠着實無法理解兩位老人的腦回路:“啊?”
“他們認為和有錢人結婚,是……”他咬緊了下唇,好半晌才把話說全,“是賤貨……”
項栖棠的心頭猛地竄出一股邪火。
怎麼會有父母用如此惡毒的詞彙形容自己的孩子!
“他們放屁!什麼賤……”她連複述都嫌髒了自己的嘴!
“你可千萬别聽他們瞎說!我們兩情相悅,又不是什麼龌龊的關系!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說你!你可是他們的親兒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項栖棠氣得在病房裡轉了好幾圈,忽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你的戶口是不是遷出來了?”
“嗯。”所以他才敢和他們翻臉。
“那就好,我們選個日子去結婚……不對不對,要先訂婚……不對不對,蛋撻快出生了……”項栖棠氣得有些昏頭,抱胸兀自又生了好一會兒氣,才想起問鐘銘:“你想先領證還是先訂婚?”
鐘銘緩緩眨眼,想了想,說:“先領證吧。”
畢竟寶寶快要出世,戶口總該落在項家。
“好,我去和爸媽說。”項栖棠的腦子此刻亂糟糟的。雖然她也設想過結婚的諸多事項,但一下子讓她回憶,也回憶不了多少,隻有些聘禮之類的東西。
說起聘禮……
“寶貝,你想要多少彩禮?”
“啊?”鐘銘着實有些發懵。
項栖棠自顧自地說起來:“我不清楚你家的規矩,我們家給多少合适?是給你父母還是你拿着?要是你拿着我就多給點,要是你父母拿着……差不多就算了,反正他們也不祝福我們。”
鐘銘又難過起來,朝項栖棠伸出手,“你抱着我。”
項栖棠趕忙繞開礙事的管子,從背後抱住鐘銘。
“我現在不想談彩禮。”
項栖棠的聲音都溫柔下來:“好,不談。”
“你以前不是總怪我不坦誠,不跟你說小時候的事……因為我小時候一點都不開心,我是個性格有問題的人,家裡也有問題,我怕你嫌棄我……”
項栖棠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摟着腰間隆起,聞言有些無奈:“怎麼會?我都見過你父母了。”
“不,不一樣……你還記得遇見鄧許杭那天,我告訴你,我高中被人造黃謠……”他的身子細微地顫抖起來,項栖棠忙輕撫肚子安撫,“好了不要說了,都是假的,我們不想了。”
“不,我想告訴你,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你聽我說好不好?”
項栖棠知道那些都是痛苦的回憶,她不舍得鐘銘再揭開一層層陳年的傷疤。可他如此堅決,她忽然意識到,那其實并不是傷疤,而是沒有愈合的傷口,有些還化了膿,隻有剜肉挖瘡,才有機會痊愈。
她把十指擠進他的指縫裡,“好。你說,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