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葉栕打電話找趙凡,一聽葉栕說要約他出去吃飯神經都繃緊了,葉栕以前從來沒單獨約他出去吃過飯。
葉栕訂的是一個室外露天的位置,能看到晚上的街景,撐在他們頭頂的大傘裡開着一盞昏黃光線的燈,木頭桌上擺着一小束很好看的又不占地方的幹花,吃飯的環境舒适又漂亮。
但是趙凡注意不到這些東西,他的神經在葉栕坐下後看着他不說話的那一瞬間緊繃到了極點。
十分鐘以後趙凡發現葉栕隻是想跟他聊工作的事,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松了口氣。
針對趙凡交上來的工作總結,葉栕和他聊了聊工作上的事,說完工作上的安排後,還為自己的疏忽道歉了,說早該給他請個助理。趙凡有點受寵若驚,因為他本來已經準備好挨一頓訓的。
葉栕家一直在法國經營酒莊生意,釀葡萄酒,銷路也是國外。
浧祈集團是葉栕接手後在國内新創立的葡萄酒公司,他想把工作重心放回國内,專注開發國内的葡萄莊園和葡萄酒市場,戰略目标是成為國産葡萄酒領軍企業。
浧祈集團兩年前規模還不算大,業務也不多。這兩年随着甯夏和雲南酒莊的運營逐漸步入穩定和成熟階段,總部公司的業務量和規模也成倍的增大,工作量随之增多。所以葉栕在讓趙凡寫總結前就已經想好要給他這個财務總監配一個助理了。
葉栕告訴趙凡,家裡的事不适合在公司說,所以請他出來吃飯。
葉栕還跟他說,不用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要給家庭留出時間,生活同樣重要。
然後和他讨論了一下哪些工作可以放給助理去完成,除此之外什麼傷感情的話、責備的話更是一句都沒有。
趙凡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認真地聽着,不管葉栕提什麼建議他都答應得好好的。
從趙凡的工作總結上看,應酬的工作其實并不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由此看來,趙凡平常的應酬更多的是他個人的社交活動,是純屬他自己利益的應酬。隻要不損害公司利益,不管他在謀劃什麼事業,葉栕都不介意,更加不會幹涉,葉栕也支持他有更大的野心,畢竟這對葉甯和趙芝蘭來說是好事,所以對葉栕也是件好事。
葉栕給趙凡安排一個助理,是為了分擔他工作上的瑣碎小事,讓他除了工作以外能留更多時間給家人。此外,這也是葉栕給自己留的一點後路,掌握趙凡的一些動向,讓自己不至于太被動。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趙凡想起來了一件事。之前他因為喝醉了,忘記了去接女兒,葉甯讓葉栕過去接人,可能是因為這件事,葉栕才突然讓他寫總結。
回到家後,趙凡怒氣沖沖地坐到他老婆葉甯的面前,質問她。
“為什麼拿家裡的事去煩葉栕,我忘了去接蘭蘭,你可以打電話給家裡的阿姨,讓她幫忙接一下,為什麼非要找葉栕?”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害得我又是寫總結又是被葉栕教做事,工作上的事就算了,我自己家裡的事他也要教我怎麼做,在他的面前我就像個窩囊廢,一點尊嚴都沒有了。”
“我大他8歲,他才30。不在公司的時間,我是他姐夫,是長輩,他一副居高臨下教我做事的樣子算怎麼回事?”
“你也是,沒點分寸,什麼事都和他說,家裡的事,你有什麼意見你和我商量嘛,為什麼非要告訴一個外人?”
“不是告訴你讓家裡的阿姨幫忙去接一下孩子的嗎,你為什麼就是要找葉栕呢?他平時多忙,你不知道嗎?”
葉甯聽得火起,憤怒值拉滿,站起身,俯視着趙凡,“葉栕是我弟弟,什麼時候是外人了!”
“家裡的阿姨是來打掃衛生的,幹完活人家就走了,你以為24小時等着你差遣啊,你是皇帝嗎?”
“再說,明明做錯事的是你,為什麼要倒打一耙,指責别人,葉栕說你兩句又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提你比葉栕大8歲,你有他一半讓我安心嗎?有他一半關心我和蘭蘭嗎?”
“你說葉栕忙,我看你比他還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老闆呢!”
趙凡靜靜地聽着她說完,然後冷淡地說道:“既然這麼嫌棄我,那離婚吧。”
葉甯:“如果你想離,我沒有意見!我同意!”
說完生氣地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間的門,留着趙凡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憋了一肚子氣沒處發。
趙凡畢竟在葉甯家的公司裡工作,所以是不可以和葉甯鬧僵的。
于是第二天他在外面訂了一個很浪漫的餐廳,送了葉甯一束很漂亮的粉色玫瑰花,賠禮道歉一整套的手段,把葉甯哄得很開心,最後葉甯又一次原諒了他,這件事算是這樣結束了。
隻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趙凡安分了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就又開始經常晚歸了,平常也常常見不到他的人,在家裡的時間少得可憐。
葉甯高興了不過半個月,一切又都打回了原型,她又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有時候半夜睡不着,她也會問自己,這過的是什麼鬼生活?
這種妥協、懷疑、忍耐的不開心的日子,她要熬到什麼時候去?
破釜沉舟的決心她有嗎?
晚上睡覺的時候是不适合做決定的。網上是這麼說的,葉甯也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那個時候,人是不清醒的,無論想什麼都會因為最終的睡着無疾而終,早上睜開眼,昨晚的思考對指導生活好像也沒什麼實際的用處,隻是一些情緒的發酵産物而已。
什麼時候做的決定才算是正确的?
葉甯在大學當圖書館館長的朋友老芹告訴她,“在你覺得開心的時候。”
葉甯現在不開心,她想不到讓自己開心的事。
趙凡坐在葉甯的對面吃着早餐,邊吃邊跟女兒逗趣,兩個人笑得很開心,葉甯坐在他們對面沉着臉,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喝着碗裡的粥。趙凡的手機響了,他看了屏幕一眼,然後擡眼看了一下葉甯,葉甯依舊低着頭喝着粥。
趙凡接通電話,“你把地址發過來,他們會到門口等你。”
“行,那就這樣。”
他放下電話後又看了葉甯幾眼,葉甯還是沒有管他,低頭喝粥。他繼續和女兒說話,葉甯不高興得這麼明顯他一句關心問候的話都沒有。但是他今天十分罕見地把葉甯送到了她的公司樓下,摟着她親了親額頭,親密地跟她說下班來接她。
葉甯期待了一天,但也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果然,趙凡還是放了她鴿子。
李落楚媽媽的朋友汪美娴知道了房子的事後,說讓她去找找王棟才,看看能不能幫點忙,畢竟李落楚媽媽和王棟才當年發生的事情,她比李落楚更清楚。去找過王棟才之後,王棟才說給他點時間,他回家慢慢勸談婧,讓汪美娴轉告李落楚,别再來堵門口了,說再多也是于事無補的,不如給點時間讓他好好跟談婧說說。
李落楚差不多有一個星期沒去王棟才家,一邊正常地開店營業一邊焦慮地等着他的消息,總有咖啡店過完今天沒有明天的不安感。
但是她沒有等來王棟才勸說的結果,等來的是幾個混混。
這天她按照往常的時間正常營業,剛開門沒多久,談婧帶着幾個看起來像無業遊民的街溜子走進了她的店裡。
談婧走到李落楚面前,隔着一張櫃台,傲慢地看着李落楚。
“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搬走,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仁慈了?以為我好說話?以為去我家門口堵幾次門,我就能心軟把這房子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