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帶到了。”林升将手上的人按跪在地對謝微塵道。
“下去。”
“是。”他對着兩人行了一禮,隐入黑暗。
蘇落用力掙了掙,想擺脫謝微塵的鉗制。冰冷的匕首柄漸漸染上她的體溫,蘇落已經猜到謝微塵要帶她做什麼了,從小在和平世界長大的蘇落,内心是拒絕的。
怕傷到她,謝微塵幹脆将人擁入懷中,纖瘦的背部抵上寬闊的胸膛,徹底封死了她的退路。
謝微塵彎腰将臉貼在她的頸側,呼出的氣息十分熾熱,“萬事開頭難,孤也不想這麼逼你。孤是能護你,但孤是人,不能無時無刻護着你,百密總有一疏,若孤不在,生死關頭,你能靠的隻有手上的武器。”
“遇刺那天我試過,我不行的,殿下。”蘇落想往後退,但退來退去都逃不過謝微塵身前的一尺三寸地。
“孤知道憑你自己難跨過那道坎,所以孤幫你。你面前的人,便是那天的刺客之一,他的利刃曾經對過你的脖頸要害。”謝微塵帶着蘇落一點點朝刺客走去。
“天光白日下,他們可沒管過你是不是無辜,又該不該死,那日若無孤護你,此刻你的屍體都已經腐爛生蛆了。假設再遇到同樣的刺殺,孤重傷倒地,你難道要像那日一般心慈手軟,空耗體力?”
蘇落搖頭否定,“不,殿下不會重傷倒地的。”越來越靠近跪地的刺客,蘇落的手腕開始顫抖,“我沒殺過人。”
“孤以前也沒殺過人。”謝微塵親昵的蹭了蹭蘇落的臉頰,以示安撫,“孤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比你小的多,孤随自己的母親,從小容貌便十分優秀,深宮重院,藏着數不清的肮髒心思。”
“有年夏日,宮廷内侍受謝瓊的挑唆,将心思打到了孤身上,孤日日提心吊膽的躲着他們,可他們似狗皮膏藥一般日日粘着孤。他們人多勢衆,差一點就得逞了,你猜……最後是誰救的孤?”
“殿下自己?”他的體溫極高,蘇落的背部都被捂出了薄汗。
謝微塵的語氣幽涼無比,仗着蘇落無法轉頭看到他的臉,徹底卸去了這些天僞裝的溫和。
他極輕的笑了聲,“不,那時我的膽子比你還小,傷人都不敢,如何自救?是先生及時趕到救了孤,不對,也不能說是救,他隻是給了孤一把匕首,然後告訴孤,無依無靠之人隻能自救。”
刺客被封了眼口,但耳朵還是能正常使用的,等待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又聽見如此秘辛,他掙紮着想要開口求個痛快,卻發現口中的堵物放的十分有技巧。
後面的結果不用說,蘇落也能猜到,那些人自然是被謝微塵殺了。
鋒利的金屬劃破外衣刺入皮肉,又與鎖骨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謝微塵将懷裡的蘇落摟的更緊了些,他道:“記住這種感覺,這是刺入了骨頭裡,偏了,要立刻拔出來換個地方。”
鮮紅的血液順着血槽流出,染紅了外圍謝微塵的指節。
泛着寒光的匕首下滑到刺客左胸偏下的位置,“心髒外圍生有肋骨,肋骨會阻礙刀鋒,若想一刀斃命,需确保穿透肋骨間隙才能直達心髒。”
“殿下……”蘇落顫抖的喊着謝微塵,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尖銳的匕首再次被送入了血肉中,她的身體不自覺的随着手上的動作抖了抖。
“别怕,沒徹底捅進去,差半寸。”他出言安撫着蘇落,“記住眼前匕首的深度,還有眼前人的身形,若遇圍殺,每一絲力氣都需要節省。”
她明白謝微塵的意思,捅個對穿是省事,但絕對沒有點到為止省力,而且前後都有堅硬的骨頭保護,以她的水平絕對會卡到骨頭上。
“刀入心,人必死,所以必不容易得手,若遇怕死的,衣下說不定還藏着護心鏡。”
血水沿着縫隙侵入謝微塵的掌心,終是一點點染上了蘇落的手背。他沒給蘇落插話的間隙,手起刀出,手落刀進,連着兩次要害被捅,刺客終是跪不住側倒在地。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積成一小灘。蘇落的掌心傳來黏膩感,呼吸間也盡是血液裡獨有的鐵鏽味,“他死了,我殺的?”蘇落的聲音很細小。
“還沒死,要等一會兒才行。”謝微塵看着刺客的眼神十分漠然,開口的聲音卻是柔和的,反差極大,“記住剛才那兩個位置,一個是腎髒,在後腰肋骨下方,脊柱兩側,能讓人瞬間失去行動能力。另外一個是肝髒,在右胸下方,刺破後會大量失血,緻人死亡。”
謝微塵幹淨的手下移,停在蘇落腹股溝中央,“這個地方适合深刺,亦可緻人死亡……”
腹股溝對蘇落來講是個十分敏感的地方,她擔心謝微塵的手繼續下移,發現她的秘密,急忙道:“我記住了,若遇體型相差較大的,下三路亦可來一腳或一刀。”
她這話一出口,謝微塵滿身的陰濕氣息都散了不少,靜默片刻,他回道:“有理。”看來蘇落的隐疾得早些治,不然身心都要出毛病了。
蘇落看着越來越大的血泊,心中墜墜,“我們可以走了嗎?殿下教的我都記住了。”
“還差最後一個地方。”謝微塵放開蘇落,強拉着她在刺客面前蹲下身,“短刃适合刺擊心髒、腹部、頸部,長刃,合斬擊頸部、四肢動脈,暗殺也是以割頸為先。”他将染血的匕首遞給蘇落,“最後一刀你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