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人進寨要走水路。"背竹簍的少女突然開口，靛藍頭帕下露出半張紋着蝶形黥面的臉。她指向懸崖下方轟鳴的水聲，藤蔓纏繞的渡口泊着三艘獨木舟，船頭香爐飄出靛青色煙霧。

林柒夏踏上木舟的瞬間，手機信号格徹底熄滅。船夫鬥笠下的銀項圈綴着七隻鈴铛，與老婦人腰間的制式一模一樣。暗河在溶洞中蜿蜒，鐘乳石滴落的水珠砸在船頭，竟在香灰上灼出點點金斑。當第七十九滴水珠墜地時，船頭忽然撞上一片柔軟屏障，林柒夏擡頭看見漫天星子墜在翡翠色潭水中——他們從山腹另一側穿出來了。

寨門是棵需要二十人合抱的榕樹，氣根間懸着上千枚刻滿符文的青銅鈴。穿對襟褂子的老人正在樹洞前舂藥，石臼裡藍紫色漿液泛着珍珠母的光澤。林柒夏剛要開口，老人舂杵突然重重砸在石臼邊緣。

"酉時三刻來的客人，"混着苗語口音的普通話像砂紙摩擦樹幹，"先去喝三碗迎客茶。"

林柒夏感覺那串鈴铛串突然發燙，低頭發現其中一枚鈴铛的符文正在溶洞帶來的水汽中融化，露出内壁雕刻的連理枝圖案——和陸沉戴在身上的平安符一模一樣。潭水倒映的星空開始扭曲，她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穿透三十年老陳皮般滄桑的寂靜：

"我來找同夢蠱。"

老人銀镯上的饕餮紋閃過血光，藥杵指向寨子最高處的竹樓。夜風卷起林柒夏沖鋒衣的下擺，她看見月光在那棟建築周圍形成詭異的光暈，像是有人用金粉在空中畫了個首尾相銜的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