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手機屏幕上炸開細碎的光斑，林柒夏第三次核對導航路線。經紀人發來的定位在城南老巷深處，潮濕的青苔順着磚縫爬上牆頭，路燈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橘色光團。她攥緊文件袋剛要轉身，銀飾碰撞的清脆聲響刺破雨聲。

老婦人像從水墨畫裡浮出來的幽靈，靛藍百褶裙被雨水浸成墨色，盤發間的苗銀發梳泛着冷光。林柒夏後退半步，文件袋擦過對方綴滿鈴铛的腰鍊，一串青銅鈴铛突然瘋狂震顫。

"想救他就得去找同夢蠱。"

嘶啞的苗語混着雨水灌進耳蝸，林柒夏感覺鎖骨下方竄過細微刺痛。老婦人枯槁的手指正按在她今早剛換的星星項鍊上，銀質吊墜在雨中騰起一縷白煙。等回過神來，巷子裡隻剩雨點擊打青石闆的回響，手機屏幕閃過詭異的亂碼。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林柒夏第無數次劃亮手機，亂碼早已消失，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覺；重症監護儀的滴滴聲裡，她突然看到陸沉脖頸處突然出現了，就像紫黑色脈絡像毒藤般向心口蔓延，她隔着玻璃描摹他蒼白的輪廓，想起三天前片場爆破戲騰起的火光，可是奇怪的是，其他人卻都看不見。

"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蘇瑜把愛馬仕鉑金包摔在等候椅上，鑽石耳釘在廊燈下劃出淩厲的弧光，"我問過國外的專家，他們說類似的情況，隻能等病人自己蘇醒......"

"死馬當活馬醫，萬一這就是命運給的指示呢。"林柒夏打斷閨蜜的話，手機相冊裡老婦人消失前最後的抓拍正在發燙。像素模糊的照片上，對方腰間的銀鍊分明纏着兩隻首尾相銜的玉雕壁虎，"去雲南的機票訂在明早六點。"

機翼掠過雲層時，舷窗外的晨光給山巒鍍上金邊。林柒夏摸着胳膊内側的紋身，此刻覺得自己也是瘋了。空乘推着餐車經過的瞬間，她聽見腰包裡傳來青銅鈴铛的輕響——從老巷那個婦人消失的地方撿到的那串古物，此刻正在真空包裝袋裡無風自動。

大巴車在盤山公路第九個急轉彎處抛錨時，手機的信号也沒有了。林柒夏跟着幾個采草藥的村民鑽進林間小道，腐葉在登山靴下發出黏膩的擠壓聲。當第十隻藍閃蝶撞上她帶的那串鈴铛，密林豁然洞開，暗紅色吊腳樓像從山體生長出的菌菇群落，檐角銅鈴在暮色中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