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融化為灰燼的灰塵似乎還沾染在衣角上,連帶着還有附贈的燃燒物的氣味,難聞又刺鼻。
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逐漸停下,門把手被人從裡面擰開,然後穿着白色簡約睡衣的徐霧走了出來,赤足踩在地面上,水還沒徹底幹的緣故,她走過的地方都不免留下水漬。
徐霧彎腰拿起放在桶裡換下來的那套校服,二話不說就把它一股腦塞進了洗衣機裡。
她過長的頭發被随意擰成一股後用鲨魚夾固定在腦後,大部分避免了被水打濕,不過尾部些許碎發還是濕成幾縷,緊緊纏繞着。
過舊的洗衣機發出轟隆的聲響後開始工作,也成功扯回了徐霧的思緒。
她回過神來,把視線放到了提示來電的手機屏幕上。
備注是生鮮超市老闆,其實店鋪不大,算是個24小時便利店,就開在樓下,是個快遞站點,平日裡徐霧需要寄什麼買什麼基本都放在那裡。
“喂。”徐霧拿起手機點了下接聽鍵,随後便轉身離開了這塊小地方,避免洗衣機的雜音擾亂聽力。
“妹兒啊,”電話那頭是個比較粗狂的中年男聲,似乎還有貨品識别收銀的聲音,“你這個快遞都放了四五天了,啷個時候來拿啊?”
聞言,徐霧皺了下眉:“快遞?”
她仔細回想了下,這兩天明明什麼也沒買啊,哪裡來的快遞?
“多大的?”她問。
“沒多大,小小的。”老闆把快遞放在手裡比劃了下,想了想說:“像照片或者明信片那種的大小。”
照片......
徐霧的目光不自覺落到不遠處放在茶幾上的四五張照片,無一例外拍的都是她,打水的、跑操的、低頭的,以及和人交談的。
并且也是快遞郵寄的方式,出現在三天前。
季鄰跳樓的前一天。
徐霧突然覺得四周的環境霎時安靜了下來,靜得連在胸腔中起伏的心髒跳動了多少下都數得清清楚楚。
她無意識攥緊了手機,眼眸微眯,一點點冷了下去。
“知道了,我現在過去。”徐霧應下。
她挂斷電話後又看了眼那幾張照片,回房間裡随手披了件外套就準備出門,确定防盜門鎖好才接着下樓。
那家便利店離得不遠,下樓走個四五分鐘就到了。
将近晚上十一點半的時間點,外加季末微涼又夾雜點寒意的風,徐霧才出來沒兩秒就感到了後悔,早知道再套條褲子得了。
她歎了口氣,默默把外套裹緊,因為穿的是短褲睡衣,外套也并不大,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就這麼裸露在外受着風,本就冷白的皮膚看上去還更蒼白了點。
去超市五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徐霧縮短了一半,等到店裡的時候老闆還坐在收銀台前刷視頻,時不時被逗笑兩聲。
餘光瞥見恰好走進來的徐霧,喔唷了聲,接着把手邊的快遞遞了過去,然後注意力繼續放回手機上:“這晚上冷的喲,也不曉得多穿點。”
老闆是川渝人,但在這邊待久了後就不怎麼講家鄉話了,雖然偶爾還會夾帶一些方言,不過也無傷大雅,大部分徐霧都聽得懂。
“沒事,就兩步路。”徐霧邊接過來邊拿出手機掃了下收款碼轉過去一塊錢的代收費。
她垂眸看了眼快遞單,沒什麼異常,也是檢驗過的,連收件名和手機号都是她的。
要不是徐霧确定自己沒買過什麼東西,說不準還真得懷疑一下自我。
五分鐘後,她回到了家裡。
原本洗完澡後身體升起來的暖意,出去轉一圈不僅消耗殆盡,還帶了寒氣回來。
徐霧去找了件較大的睡衣外套套上後才走到沙發上坐下,把快遞袋子撕開後裡面的照片就滑了出來。
跟茶幾上孤零零的四張不同,這次的足足有十張。
越往下看,徐霧的神色就冷上一分。
拍的真的有夠爛。
爛到根本看不出來是不是同一個人拍的。
如果說這些構圖爛、光影爛的照片中唯一能找出的優點,估摸着也隻有徐霧那張臉。
徐霧一張張看過去,直到第七張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頓了下,把其他照片都扔到了茶幾上,唯有這張被她拿了出來。
這張拍得很漂亮,像是特寫,她站在教室外,捕捉的恰好是擡頭望向鏡頭的那一秒。那是個雨天,空氣又黏,身後的發絲細碎被吹起,冷色調的畫面讓她看起來竟有種詭異的美感。
那時候她在看誰?她居然有點想不起來。
徐霧略出神地摩挲着照片的一角。
她記憶力不算特别好,但這一瞬間她是真的想不起來。
是别人,還是......
徐霧腦海裡劃過一個念頭,解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