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霧到社團推門進去時,裡面就零零散散坐着三個人,其中兩個男生她不太熟,但憑記憶大概知道是跟楚斂同一級的學長。
另一個坐在舞台邊緣小幅度晃着腿女孩子留着及腰的長發,臉頰兩側的劉海微卷,發色偏棕,此刻正低着頭翻看着手上的A4劇本,還時不時拿筆标注或修改。
徐霧走過去把買來的那瓶礦泉水遞給她:“喏。”
“謝了。”傅熄頭也不擡地接過來道了聲謝,随手把礦泉水放到旁邊,“楚斂說他吃完那口飯就過來。”
徐霧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這也算楚斂為數不多的壓力釋放方式之一。
她剛要轉身去社團擺在牆邊的角落裡拖把椅子出來,還沒走兩步就聽見傅熄又喊她:“你來得這麼早,沒去吃飯?”
想起剛才教室裡發生的那一段小插曲,徐霧視線的焦點落在不遠處的白牆上,那裡還有幾處上幾屆同學用黑筆留下的字語,她表情沒什麼變化,背對着傅熄的眉目淡淡:“還好,不太餓。”
傅熄看着她也沒說什麼,黑色水筆在她手指間靈活地轉了幾圈,問:“面包吃嗎?”
徐霧搖搖頭,她其實不太喜歡吃這些袋裝的小面包,除了幹以外還有個原因就是小的時候吃多了,導緻現在見到都會食不下咽,嚴重的還會嘔吐應激。
“那行,你搬把椅子過來坐下,我先把大概劇情跟你說說。”傅熄擰開瓶蓋喝口水後又放了下來,随即利落起身走到舞台中央。
徐霧随便拿了把紅色的椅子到舞台前坐下,認真看着傅熄站在台上把這個劇本的梗概娓娓道來。
她跟傅熄初中的時候便是同個中學,不過不同班也沒什麼交集,頂多偶爾眼熟了會點點頭當作招呼。直到高中了兩人又在一個學校同個社團,這才慢慢熟悉起來。
傅熄是淡顔系長相,尤其是眉眼生得很漂亮,楚斂就曾開玩笑說那眼睛跟放在水裡洗過一樣,被傅熄罵說再亂形容,下次足球場進門的一定會是他的腦袋。
傅熄性格偏i,跟人熟悉起來又是天選e人,所以她的人緣一向還不錯,在社團内就能看得出來。
而這次為了元旦要排練的劇本也很簡單,是個很經典的公主與王子的故事,西方童話。
國王為公主舉辦舞會,希望能找到公主的結婚對象,公主則被戴着面具出場的王子吸引了注意力,在王子離場後還撿到了屬于他的戒指。
故事到這裡就是個很經典的童話,但區别點在于,公主并不為王子所迷,在王子作為卧底潛入她的國家并帶兵圍城起就都在公主的掌握之中,甚至舞會也隻是幌子。
最後公主與騎士合力反殺了王子。
.......
與其說是西方童話,倒不如說是東西方的交融。
徐霧想,還是個男二上位,騎士變男主的故事。
傅熄講得差不多了,于是停下來問:“咋樣,聽明白了嗎?”
“還行。”徐霧颔首。
末了又問了句:“騎士誰演?”
“還沒定,在找到之前我可以先頂替下跟你搭戲。”傅熄幹脆席地而坐,探出身體把喝了兩口的礦泉水勾過來又仰頭喝了下,潤潤嗓子。
聞言,徐霧先是回眸看了眼坐在旁邊捧着手機竊竊私語打遊戲的兩個學長,再疑惑地看向拿劇本給自己扇風的傅熄。
意思是—這不是有現成的騎士?
傅熄輕咳兩聲:“一個是王子,一個是負責給王子提包的後勤。”
徐霧:“......”
行吧。
徐霧沒話說了,她接過傅熄給的劇本,簡單看了兩眼前兩頁的内容。
目光在共舞兩個字上停頓兩秒,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幾乎是一瞬間的微表情,沒有人發覺。
徐霧有點糾結,一方面她的心裡排斥這種接觸,另一方面她又知道是不可避免的,相互博弈下也沒決定哪個勝出。
見徐霧出神半天沒說話,傅熄有些奇怪地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怎麼了,劇本有問題嗎?”
徐霧回過神來,勉強搖了搖頭:“沒,挺好的。”
她默默把劇本合上,她不确定這兩個月的時間夠不夠讓她完成脫敏。
之前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她想走藝考,想學表演,那麼這件事對她來說就是必須做到,甚至跟正常人一般無二。
如果一次排斥,那就來兩次、三次,直到完全麻木沒有感覺。
徐霧深吸口氣,捏緊劇本,還不等她喘氣便聽見傅熄商量着又說:“本來我是打算看看哪個班有人願意出演來着,反正騎士又沒台詞也挺輕松的。”
相比于作為主角的公主,騎士在這個劇本裡沒有一句台詞,就像是公主的影子一樣沉默寡言,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有人選嗎?”徐霧垂下頭,手指撚着劇本的頁腳翻了一頁過去,順着傅熄的話問道。
“還真有個,”傅熄歎口氣,“不過我跟他不太熟。”
“是嘛,”徐霧随口一問,“誰啊?”
“你們班那個。”傅熄輕飄飄說。
“.......”
徐霧冷淡着把臉從劇本裡擡起來,劇本合上,起身的同時放在椅子上,就這麼無言地和傅熄對視。
“怎麼這麼看着我,”傅熄挑眉,“你跟他熟嗎?”
“不熟。”徐霧當機立斷反駁。
傅熄眨眨眼:“可我還沒說是誰呢。”
“.......”
這簡直是個死循環,徐霧憋着口氣把差點溜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抓起椅子打算去個邊邊角角把劇本看完,最起碼不用再理會傅熄。
“诶—”還不等她找好位置,正在打遊戲的那位學長瞥了眼随着她起身動作而掉在地上的信封,提醒道:“徐霧,東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