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傅熄探頭。
她眼睛都還沒瞥到一絲,就見徐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彎腰,不知道把什麼牢牢握在手心裡,甚至為了不給别人看到全貌而揉成一團。
徐霧雲淡風輕說:“沒什麼,幾張草稿紙。”
“草稿紙反應這麼大?”傅熄可不信,她挑眉。
“就是草稿紙。”徐霧一口咬定。
“行吧,你說是就是咯。”傅熄聳聳肩,把劇本從徐霧手上拿回來後還卷成筒,餘光不知注意到了什麼,笑了下:“霧啊,我覺得今晚的角色演員估計都到齊了。”
“什麼?”徐霧不解。
剛不是還說差騎士的選角嗎?怎麼一下又到齊了?
迎着徐霧困惑的目光,傅熄朝着社團後門的位置擡擡下巴,示意她去看。
徐霧是從社團後門進來的,因此沒關。站在這個視角看出去能瞧見的地方有限,特别是這層樓前兩天的燈還壞了幾盞沒修完,所以外頭不算很明亮,有一小半都是被黑暗吞沒的狀态。
在這麼個情況下,自然也沒人發覺自暗中生長的觸手什麼時候靜悄悄出現又停靠在邊緣,他什麼也沒做,隻是默默注視着一舉一動。
臉模糊着看不清五官,唯有眼瞳疑似在閃着詭谲的光線,鋪天蓋地的窒息感侵蝕着空氣,無孔不入。
......
社團裡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霎時回蕩着的隻有被擊殺的音效和語音播報。
傅熄悄悄用劇本碰了下徐霧的肩膀,小聲說:“來找你的?”
徐霧攥緊了手心裡的那團廢紙,她可以感覺到那道視線正慢慢從她的膝蓋往上挪,最終停在了她垂在身側的手上,似乎還停頓了兩秒。
見她臉色說不上好,傅熄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後紛紛選擇閉上嘴,沒有出聲。
涼風從走廊敞開的窗戶大大咧咧地吹進來,裹挾起徐霧的長發貼在下巴或臉頰上。
她眯了眯眼,擡手捋了把頭發,晚自習還沒下課的校園安靜到隻有樹葉搖晃時窸窸窣窣的聲響。
“跟着我做什麼。”徐霧面無表情地看着站在跟前的人。
他們站的位置就在樓下,借着旁邊兩道栽種的樹木,就算有人經過,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
再加上這裡面的過道沒設置路燈,隻能借着後方的白色路燈投來的燈光勉強視物。
微弱白光下,他的面容好像更蒼白了些。
緊接着,解影把白色塑料袋往上提了提,磕磕絆絆說:“抹、抹上的話,消腫......腫比較快。”
徐霧頓了下,意識到他是在說早上摔倒的事情。
可問題是他為什麼會知道?
“你看到了?”
解影點點頭,烏黑的瞳孔認真倒映着徐霧漂亮的臉。
徐霧掀起眼,掃了下他嘴角下方的那顆痣,抿抿唇把那袋子接過來,還特意避開了解影的手和他拿過的地方。
“這樣行了嗎?”她臉色沒什麼變化,“你能走了?”
解影搖搖頭。
“怎麼,我還得塗給你看嗎?”徐霧氣笑了。
她嘴角扯出的弧度明明是嘲諷的意思,可配合上上挑的眼尾,就算是發脾氣也是出奇的好看。
跟貓科動物小發雷霆時會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拍打主人的手背一樣。
解影看得癡迷了,視線内隻有徐霧一張一合的薄唇。
很水潤又粉嫩的顔色,和小時候嘗過的果凍相似。
意識到那股灼熱落在自己的唇上,徐霧收斂了表情,還額外瞪了他一眼,冷哼朝着長椅走去時還不忘罵他惡心。
解影回過神來,連忙亦步亦趨地跟在徐霧身後。
長椅在路燈下面,徐霧坐下去時順便把袋子放在一旁占位置,隔絕了有第二個人坐在這裡的可能性。
她稍微彎腰把校褲從下往上卷起來,在看到膝蓋大片的淤青時也皺了下眉,在手觸碰到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本身皮膚就白,不小心磕碰一下就會淤青,偏偏又是個淤青沒兩三周好不了的體質。
雖然面上看着可怕,但這一天下來的痛感早就沒那麼強烈了,隻有按壓時才會産生疼痛。
徐霧剛要把袋子裡的棉簽和紅花油拿出來,結果就被解影搶先一步拿走,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見解影已經把紅花油的蓋子擰開,棉簽進去浸濕。
随後當着徐霧的面單膝跪了下來,一點也不在意是否觸碰到地面被弄髒。
徐霧雙手放在椅面上,抓緊,竭力忍着什麼。
他貼的近,沾濕的棉簽在快要碰到膝蓋的皮膚時,忽然面前的膝蓋擡起抵在他的肩膀上,然後稍一用力—
“别碰我。”徐霧忍無可忍,咬緊牙關。
一整瓶紅花油落在地面,在解影整個人快要被她踹的那腳而導緻摔下去時,一隻手猝不及防握住了她的腳腕。
徐霧瞪大雙眼,溫熱的手掌此刻就貼在她腳腕處的肌膚上,源源不斷的熱意從對方手心傳遞而來,捂熱了那處的皮膚。
詫異間,她對上了解影虛虛擡起鎖定她的眼,充斥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熱和依賴。
以及他泛着紅暈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