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徐霧搭在箱子上的手都忍不住縮緊,死死扣着邊緣,她抿抿唇放慢了呼吸的節奏,借着解影低頭給她脫鞋的間隙,審視的視線從上而下把他看了個徹底。
似乎是在觀察他是不是真如他說的那樣—
不想對自己做那種奇怪的事。
褲腳連帶着腳腕被溫熱的手掌輕輕握住,沒有像上次那樣突如其來的猛烈,于是徐霧硬生生忍下了想要擡腳踹他的沖動,由着他将那處微涼的皮膚捂熱。
源源不斷的熱意朝她而來,徐霧難耐地喘了口氣,皺了皺眉,她自認為唇間發出的聲響應該很小,可解影還是擡頭了。
幾乎是瞬間被捕捉,他抓着徐霧的腳腕,脫完鞋後讓她把腳踩在了自己腿上,緊接着那雙眼又輕而易舉地捉住了她,眉眼間堆積的那抹陰郁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燙到能把一切融化的豔色。
藏在過長和厚重劉海下的是這樣一張漂亮的臉,誰都沒有注意到,徐霧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發現了寶藏的獵人。
控制不住地想要掠奪、占為己有,甚至當個守财奴那樣抱着寶藏入睡,生怕别人來搶奪。
徐霧有些狼狽地移開目光,又想怪罪面前這張臉。
“能把臉低下去嗎?”她踹了踹踩在解影腿上的左腳,他很瘦,甚至踩的時候能精準感受到大腿的骨骼,可又不得不承認是舒服的。
“抱,抱,抱,抱歉。”解影匆匆低下頭把她的左腳收進懷裡,然後又伸手去解她另一隻腳的鞋帶。
這次的速度很快,徐霧換上擺放在旁邊的拖鞋,起身進屋,頭也不回道:“下次别那麼看我。”
解影不安地攥着衣角:“對,對,對不起,我不是......”
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是徐霧太好看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在盯着她看了。
但他忘了徐霧不喜歡,很讨厭,很惡心。
她也更不喜歡他這張臉,解影有一瞬間的默然,他腦海裡想起了楚斂那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想什麼,進來。”
徐霧喊他。
解影回過神來,擡腳跟在徐霧後面順便把門關上,自覺彎腰從玄關的櫃子裡抽了雙一次性拖鞋出來穿上。
“你自己坐着,洗完澡出來後我要喝水。”徐霧輕飄飄地吩咐了句後就把托特包随手扔在了沙發上,然後回卧室拿了睡衣和浴巾去浴室。
她對于使喚解影這件事理所當然,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倒不如說,反而是解影對這件事有着某種狂熱的追求。
徐霧洗的時間不算久,也就十幾分鐘,等她從浴室出來時視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的解影,以及他面前茶幾上的水杯。
聽見浴室門被推開的聲音,解影仰起頭,放在膝蓋上的手蜷縮了下:“垃......垃圾桶裡......裡的照片,你......”
徐霧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裡:“我撕的。”
解影結結巴巴地說了兩聲哦,他不太敢看此刻的徐霧,隻有方才她出來時匆匆掃了一眼。
徐霧穿着夏季睡衣,露出的一雙腿又白又直,煩人的水珠還挂在她的小腿上,解影的嫉妒心讓他把這些搖搖欲墜的小水滴全都理解為挑釁。
他的目光落到徐霧腳腕被搓紅的皮膚上時頓了下,知道她把那裡洗了十幾次。
可......解影雙腿夾緊,咬了下唇,垂下頭時被劉海擋住的眼神裡充斥着各種不可言說的占有和莫名的興奮。
那抹紅,像是雪地裡鋪灑的紅酒,美豔又奪人視線,僅僅是一點還不夠。
這種不可言說的感覺類似心髒生了種怪病,天生的,刻入靈魂的,刻骨銘心的。
那種窒息、被攥緊的疼痛僅僅是因為徐霧而産生的,其他人在他眼裡連一個像素點的位置都占不到。
意料之中的,解影聞到了小蒼蘭的味道,絲絲縷縷把他的焦點和産生的欲.望全都引向了站在洗衣機前的徐霧。
那是鋪天蓋地的氣息,解影登時生出了一種食髓知味的心理,如果在這裡上吊死亡,他的人生絕對會停留在最幸福的時刻。
“那些照片是你寄給我的?”徐霧設定好衣服洗完的時間,這才朝着解影走去,彎腰端起微燙的水杯時,胸口的衣服領口大片往下滑落。
解影:“!”
他連忙移開目光,明顯覺得鼻腔裡的暖流似乎就要這麼順勢而下,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解影隻覺得胸口那兒堵着口氣,不上也不下憋着他難受,胸腔呼吸起伏大得連眼眶都紅了。
好糟糕,自己這副樣子,他完全不敢面對徐霧。
見他久久沒有回話,徐霧啧了聲,不耐煩道:“說話。”
“不,不,不是......”解影支支吾吾,徐霧的話讓他耳朵也變得好燙,他手心都在無意識出汗:“我,我沒有......”
“除了你,誰還會知道我住哪兒?”徐霧打斷他,然後不緊不慢喝了口水,就過了幾分鐘水都快變涼了。
聽到這句話,解影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下徐霧,見她恢複成站姿後才悄悄松了口氣,小聲說:“你......你也,也和那個人說過。”
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解影郁悶。
他知道就算是特殊,那也輪不到自己。
“那個人?”徐霧蹙眉想了下,問:“你說季鄰?”
解影低低嗯了聲。
“呵,”徐霧冷笑了聲:“你是覺得死人會給我寄快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