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垃圾人,與安雅分手。”高子坤想想就苦笑,當時他第一次承歡身下,身體和精神都受到極大的痛苦,安雅的分手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
為了留下她,他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他的計劃。
“十年前的案件,并不是我父親什麼愛抽煙丢的煙頭,分明是當日鄭橋貪玩不注意就進了工地,在我父親打繩結固定的時候,直接将炮仗丢到下水道裡面!害我的父親當場被炸死!我恨死了鄭橋,也恨死了鄭氏。他們對外宣稱是我父親的問題,還企圖給封嘴費不讓大肆宣傳,我連屍體都沒法掏出來。”
高子坤啞聲說着當年的故事,他那會年紀還小,幾位父親好友叔父都不讓他偷偷下井,卻看不下去了打算半夜來給他掏屍。
死者必須入土為安,這是人之常情,他們都看得很重。再者,這是好友的屍體啊!
卻沒想到當晚,被鄭氏的人發現了,他們半夜本就是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當天幫派出了點問題,帶了個反骨仔過來處置,瞧見工地的幾個人在偷偷摸摸地下井。
對面也看到他們處置的殺人現場,這下子這群人就逃不掉了……
一鏟子,一棒槌,不見血腥卻更血腥,在生生叫喊之下逼着下井,跟裝了秤砣般沒入了污濁的沼氣池中,失去了呼吸,叫喊聲從高聲變得微弱直至寂靜。
這是年紀還小的高子坤刻在最深處的童年噩夢。
他那會長得矮,發育不良,不便下井走得遠,躲過了一劫。而當時的夜色黑,再後來挖屍轉移的時候,是挖出了六具屍體轉移,這些處理的幫派人不知道早上的事情,報上去是六具,實際失蹤包括高子坤在内,也是六人。
這就對上了,陰差陽錯将高子坤“安全”地排除在外,留了他一條命苟活在世界上,他仇恨的怒火也從此掩埋。直至兩年前鄭橋的一次回國,這沉寂多年的怨恨複蘇,他下定決心要複仇,即使賭上了他的一切!
“他和我說了一切,說了真相,讓我也知道我父親當年的遭遇。我很恨鄭家人,也很恨你,沈庭生!如果不是你當初的苦苦哀求,我的父親根本就不會被唆使與鄭家對着幹!鄭家當年黑白混吃,我隻想父親安安穩穩的平平安安,而不是爛好心搭上一條性命。”
安雅哽咽着,在知道真相後的日日夜夜,他兩互生了嫌隙,睡在一起卻同床異夢。
他們之間的早已劃下天塹般的鴻溝。
“我本來以為我可以裝作不知道,可看着你一點點的行差踏錯,帶回那座獎杯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瘋魔了。你知道嗎?”安雅眼眶噙着淚。
“瘋魔是會傳染的,将一個人變成惡魔,我沒有攔你,甚至還給那無辜的人開藥……我也沾惹上了犯/罪,甚至後面鬼使神差地給你當了共犯。”
安雅回想起那日,“鄭橋”發燒前來取藥的時候,他身上淩亂的吻痕刺痛着她的心,一旁的高子坤從一開始的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可怕得讓她心悸。
“所以李立被殺的當日,确實是我扮的綁帶黑衣人,故意出現在監控下,給高子坤做不在場的證據。那繃帶确實是随着醫療垃圾一起處理了,可大衣和假發,我猶豫了很久,留下來了。”
“就跟你留的那座染血的獎牌一樣,它像似在時時刻刻地提醒着我,我們手上所沾染的罪惡,是這一輩子都無法洗清的……”
安雅閉着眼,這多少個日夜,在高子坤被夢魇折磨的時候,她也何曾不是如此。
“你恨我……你恨我,我早該發現的。”
安雅的一番話,早已讓高子坤滿盤皆輸,他被眼前的仇恨蒙蔽了雙眼,沒有關心過一旁的枕邊人早已變了。
這些都是他造成的,他是她的夢魇。
“罷了,罷了!”
高子坤捂住臉,是充滿愧疚心所作出的下意識反應,他不敢擡頭:“是我,是我殺死了李立,當時他有鄭橋殺死宋妙妙的證據并勒索他巨額款項,我怕他發現了我的計劃,所以我殺了他。”
“我知道眼前的鄭橋不是鄭橋,卻誤以為他與鄭橋長得像,定是鄭萬國的私生子……我才……”
“将仇恨發洩在他的身上。”
姜夔歎了一口氣,這一系列的連環案件當中,無一幸免得都為了一己私欲,将良心掩蓋做出一些反常且傷害他人的事情來。
宋妙妙,被吸血家庭逼迫委身鄭橋,打算借懷孕上位。
鄭橋,為了不讓宋妙妙将懷孕事情鬧大,保住自己的鄭少地位殺死了她。
趙文泉,為了躲債甘願成為寄生蟲,活在别人的陰影下,甚至在發現鄭橋殺死人以後,打算殺死鄭橋上位。
李立,為了錢财發現真相并不報警,反而私下勒索。
高子坤,為了複仇潛伏在鄭橋身邊,在發生宋妙妙案件後殺死李立,并推動着一系列計劃,包括讓【白色畫廊】下的屍體曝光,虐/待趙文泉。
安雅,為了父親,對高子坤的犯罪視而不見,甚至甘願當了幫兇,即使最後提交了證據,也難逃法/律的懲罰。
……
身入黑暗,犯下罪惡也似被夢魇纏上一般,直至死去都活在愧疚與害怕當中。
“隻希望,他們可以在往後餘生中,時刻都在忏悔他們所做的事情。”
姜夔重重地合上手上的檔案,此案終于落幕。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