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也更清楚和他的距離,目不斜視的往舞台看去,而他坐下不久,身後便有人圍了過來,原本空掉的位置,也熱鬧起來,不止是他,夏橙身邊也坐滿了一樣和她想在娛樂圈謀出路的女孩,而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坐在靠邊的位置,在一衆漂亮年輕的女孩中顯得極不起眼。
馬悅見狀,小跑着脫下了她身上的大衣。
夏橙欲言又止,得知是公司高層的意思,也隻能作罷。
溫時年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隻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衆人便明白他到這裡就是為了躲清靜,圍在他身邊的人便散了,有意和他套近乎的女孩們,久等不到他的關注,也走開了。
很快又隻剩下他和夏橙兩個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晚會逐漸接近尾聲,夏橙知道自己沒有上去合影的資格,掐着時間,讓馬悅把大衣給她以後,便準備離開。
這時,一隻手猝不及防從後摁在了她的肩上。
幾個搖晃着雞尾酒杯的年輕男女圍簇在她的身邊,摁着她的女生率先開口:“聽小畫說,你在制片人面前搞小動作,使她的絆子?”
夏橙盯着他們手裡的雞尾酒杯,以為他們要拿酒潑她,時刻準備着向他們索賠,然而他們什麼都沒做,隻是裝出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勾肩搭背,笑盈盈道:“我們也無意欺負你一個鄉下來的小姑娘,但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是啊,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呢?她如果不這樣針對我,斷我的路,我也不至于這樣對她。”
“小畫也沒說你什麼吧?是你自己非要對号入座,和她較真兒。”坐在她旁邊的男生撓了撓眉道。
“那你們覺得我一個沒有背景,鄉下來的小姑娘,為什麼非要和她這樣的大小姐為敵?吃飽了撐的?”夏橙氣定神閑問。
摁着她的女生發出一聲冷笑:“小畫是那種從小到大都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姑娘,一點兒壞心思都沒有,跟你這種從小就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的女人不一樣的,你之前就是勾引那個導演,才搶了她女一号的位置吧?她看你可憐,沒和你計較,結果你就覺得她好欺負,加上又嫉妒她,處處給她使絆子,是吧?”
夏橙發出一聲嗤之以鼻的輕笑。
抱着大衣正準備起身,有東西從她的大衣口袋裡落了下來,她彎腰去撿,卻被旁邊的男生眼疾手快搶了過去。
夏橙看到他手裡的錢包,平靜淡漠的眼睛鮮有閃過一抹波動。
連忙伸手去搶,男生見她這麼激動,連忙讓其他人摁着她,飛快打開了手裡老舊的錢包,然而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裡面除了一張從雜志上剪下來的照片什麼都沒有。
正準備丢給夏橙的時候,忽然掃到坐在她對面的溫時年,頓時像發生新大陸一樣站起身,大聲驚呼:“我天,你一個鄉巴佬居然還敢喜歡他?”
夏橙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
隻是攥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的發涼。
平靜鎮定的開口:“還給我。”
她太平靜,極大程度激起了男生不滿,對着其他人喊:“你們知道她錢包裡放着誰的照片嗎?”
其他人自是來了興趣,紛紛向他湊近:“誰啊誰啊?”
他把錢包丢給其他人,“你們自己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其他人起初也沒認出來,在他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
夏橙仿若未聞的伸出手:“你們看完了,可以還給我了嗎?”
其他人自是意猶未盡,其中一個好事的男生,拿着錢包繞到溫時年面前:“溫總,你看看這個鄉巴佬居然喜歡你!這麼爛的錢包也好意思放你的照片!”
溫時年寬薄的眼睑随着他的手指垂下。
不知是在看照片還是在看錢包邊緣脫落的纖維線條。
夏橙放在膝前的手指緊緊攥在一起。
臉上鮮有的流露出一絲不安,她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東西能讓她露怯了,可是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她不願意看到這個人看不起她。
他美麗精緻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一下,過了幾秒鐘便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
其他人不明所以。
沒有貿然開口。
可是那一刻,夏橙莫名的有些想哭。
她以為一生都不會宣之于口的少女心事就這樣曝露在他面前。
他會怎麼想?
也和他們一樣嗎?覺得她這樣的鄉巴佬也配喜歡他嗎?還是覺得這種的錢包沒有資格存放他的照片,哪怕是從雜志剪下來的。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正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伸出手,隻聽側對着她的男人,面朝着舞台淡淡開口道:“還給她。”
他沒有嘲笑她,也沒有借此輕視她。
隻是平靜的闡述一個事實。
這是她來這座城市這麼久,難得一份的善意,哪怕對于他無關緊要。
夏橙的眼睛有瞬間的濕潤,但很快平複下來,微微起身,取回被男孩拿在手裡的錢包,對着溫時年說了一聲“謝謝”。
溫時年不以為意。
然而其他人見狀,也沒好意思再為難她,裝模作樣的警告了她兩句,便一起離開了。
舞台上歌舞升平。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夏橙也故作從容的向着舞台上看去,一邊穿着外套,一邊分屏上的節目單,随時做着離開的準備。
這是今天晚上最後的一個節目,以孟時薇的新歌唱跳表演作為結束。
夏橙也終于明白他那麼不厭其煩,卻也沒有離場的原因,故而也不再打擾他,端坐在沙發上,腰背挺直的欣賞着最後的表演。
三分鐘後,孟時薇鞠躬謝幕。
夏橙也識趣的站起了身,正準備往旁邊走去,隻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頭也不回的問:“喜歡我?”
夏橙一怔。
沒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
他漫不經心回過頭,濃密的長睫下是一雙近乎無情的眼睛:“那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夏橙不自覺看向舞台上風光無限的孟時薇。
面露詫異:“你不是在和她交往嗎?”
他透着一絲玩味回:“分手了,兩個小時之前,她應該馬上就要看到消息了。“
夏橙又是一驚。
完全看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
隻見他微微側過頭,随着孟時薇走下舞台的腳步,輕聲數:“三,二,一。”
夏橙起初不知道他在數什麼,直到看見孟時薇伴随着他最後一聲倒數,拿起手機,才明白他在等什麼。
孟時薇看到手機的那一刻,臉色驟變。
原本得意的神色瞬時難看至極,透着精緻妝容都掩蓋不住的慘白,下意識擡頭在人群中尋找着他。
他卻在此刻收回了視線,漂亮淡漠的臉上透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濃密的睫毛自然垂下,在他眼底鋪在淡淡的陰影。
溫柔又淡薄。
夏橙詫異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懼色。
原來他一直等待的都是這一刻,而他這個似乎很享受這種把人捧上雲端,又狠狠摔進泥土裡的感覺。
毫不留情回絕:“不用了,謝謝。”
說完便準備離開。
他卻在此時擡起頭,也是第一次正視她問:“為什麼?”
他似乎真的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人拒絕他。
夏橙正想回答,他卻放下交疊的雙腿,站起身,擋住了她,他身上黑色的襯衫沒入同色調的西褲,勾勒出他清瘦窄細的腰背。
他比她想象中還要高。
在她穿了十公分高跟鞋的情況下,還比她高出一些。
他微微勾着頭:“你可以從我這兒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夏橙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像他這樣的人,從指縫漏一點兒就足以讓她過得很好了。
可是,她不需要。
“謝謝,我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掙。”夏橙認真而堅定,看不見一絲欲情故縱的虛僞。
見他沒有說話,她禮貌颔首,繼續向前走去。
他慢條斯理的穿上搭在沙發的外套,解開襯衫的領口,跟上她:“可是坐了一晚上的冷闆凳,就這樣走了,你甘心嗎?”
夏橙聞聲回頭。
隻見他單手拽開系在襯衫領口前的領帶,而後取下,纏繞在自己的掌心。
夏橙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看着他凸起的喉結有瞬間的晃神,但也很快回過神來,“溫先生,我本來就打算來這坐冷闆凳,所以沒有什麼甘心不甘心的。”
他顯然不相信有人天生就喜歡坐冷闆凳。
尤其是在這樣的圈子裡,微微歪過頭:“是嗎?”
“恩。”
“那我再問你一次,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要。”她的回答依舊堅定。
他再次用正眼看她,深邃淡漠的眼眸呈現出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緒,但是轉瞬又移開了視線。
“可是你說了不算。”
夏橙往前的腳步蓦然一頓。
漂亮清冷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