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沒有回複。
将手機重新放回了口袋。
同時,他猝不及防轉過了身。
夏橙不明所以的擡起眼眸,他卻看都沒有看她,等着她身後的電梯門打開,便越過她足了出去。
夏橙這才意識到這是入戶電梯,快步跟在了他的身後。
進到房間,他換上皮質的拖鞋,往旁邊的開放式廚房走去,夏橙舉棋不定:“請問我穿什麼?”
他喝着一瓶礦泉水打量着她。
神色漠然,絲毫沒有為她解憂的意思。
夏橙明白過來,環視一圈,并沒有找到合适的鞋子,脫掉腳上的高跟鞋。
赤腳踩了進來。
他面無表情盯着她裙擺下的腳。
白皙纖細,指頭圓潤,透着與她整個人截然不同的乖巧。
他放下手裡的礦泉水,向着玄關旁的旋轉樓梯走去:“上來。”
夏橙很清楚他讓自己上去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
他徑直向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
夏橙跟進,發現不是她想象中的卧室,而是他的畫室。
這裡比挑高的客廳還要更高更大,沒有遮掩的落地窗外正對着外灘的夜景,從高樓裡透出來的冷光,讓這件畫室也變得清冷起來。
畫室裡許多的作品都被蒙上了白布。
隻有擺放在落地窗中間的巨幅畫布上映照着絢麗的顔色。
夏橙不懂畫,但也被這幅畫上面的顔色所震驚。
遲遲沒有回過神。
他并沒有任何和她談藝術的意思,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問:“知道我讓你來幹什麼嗎?”
夏橙沒有回答。
他也不解釋,倒上一杯威士忌在旁邊的沙發坐下,盯着她道:“脫吧。”
夏橙見他直奔主題,也不和他繞圈子。
逼視着他的眼睛:“我能得到什麼?”
他毫不意外,單腳踩在沙發上問:“你想要什麼?”
夏橙一瞬不瞬的凝視着他:“三十萬。”
“什麼?”
夏橙有些艱難的咬了咬唇。
避開他的視線,不安的眨動着眼睛:“三十萬。”
“就隻要三十萬?”他喝了一口酒,站起身問。
夏橙本來以為他會諷刺她,她這樣一晚也配要三十萬。
可他居然覺得她要少了。
不由問道:“你要我做什麼?”
他依舊是那雙沒有任何情欲的眼睛,甚至說得上溫柔,可是說出的話卻是極度的難聽。
“我要你脫。”
夏橙抿了抿唇。
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這對她不是一件易事,但如果是這張臉,她可以忍耐。
她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口氣:“那三十萬。”
“确定不多要點兒嗎?”
她搖了搖頭。
他也不強求:“好。”
“轉賬。”夏橙拿出手機,正準備報出姐姐的銀行卡賬号,隻聽他淡淡打斷:“掃碼就行了。”
夏橙再一次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距。
她一天轉五萬都要限額,而這個人可以直接掃碼給她三十萬。
她打開自己的收款二維碼。
他拿起手機掃過,随即三十萬就到賬了。
他漫不經心将手機丢在沙發上,喝着酒重新回到之前的位置,自然的彎曲着雙腿:“現在可以脫了吧?”
她點了點頭。
将懷裡的防塵袋放在繁複編織的地毯上,脫掉了自己身上的大衣。
他神色如常的看着她。
沒有欲望也沒有輕視,隻是出于好奇的打量。
夏橙沒有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短暫的猶豫了會兒,便拉開了背後的鍊條,将身上的禮服脫了下來。
她裡面除了貼身的内衣什麼都沒有。
她就那樣站在昏暗的畫室中間,寬敞昏暗的空間讓她單薄高挑的身形看起來格外渺小。
他認真的評價:“你的比例很好。”
夏橙沒有回答,克制着心底的情緒問:“還要脫嗎?”
他撓着頭發,歪過頭:“先這樣吧。”
夏橙從善如流的應了一聲,蹲上将自己裝在防塵袋裡面的衣服取了出來,小心翼翼将自己脫下的禮服裝了進去。
溫時年第一次這麼認真看一個女孩如此赤裸的樣子。
纖細的腰肢看不見贅肉,手臂和雙腿筆直均勻,給人時常鍛煉的感覺,看着并不柔軟。
他這樣想,也這樣向她确認。
用纏着領帶的手向她勾了勾:“過來。”
夏橙不解,但還是站起了身,向他走去。
他就那樣斜靠在軟皮的抱枕上,冷淡漠然的打量着她:“再過來點兒。”
見她不懂,又用眼神示意補充:“左邊的膝蓋跪上來。”
夏橙望着他示意的那一塊位置,不安的咽了咽喉頭,可還是閉着眼睛跪了上去,因為從他的角度,幾乎能看到她大腿根處的肌膚。
他卻沒有任何要羞辱或者亵渎她的意思。
隻是隔着領帶在她大腿下的肌肉捏了一下。
“比我想象中要柔軟一些。”
夏橙睜開眼睛。
沒想到他在這樣的氛圍中隻是想确認這件事。
他沒有再繼續,放下手裡的酒杯,起身向着落地窗的畫布走去。
夏橙單膝跪在沙發上,不知所措的凝視着他的背影。
他拿起旁邊的塗料刷,頭也不回道:“穿上吧。”
夏橙不明所以,但也沒有追問,直起身,穿上了自己衣服。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他這一天的晚上在确認什麼,他讨厭所有和人有關的事,包括從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和氣息。
沒有人在他身邊待過三天。
因為别人一靠近他,他就會被生理性的想要嘔吐,更别說這樣凝視一個女孩的身體。
可是那天晚上,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隻是站在冰冷的落地窗,平靜的塗抹着一幅星空。
夏橙穿好衣服,凝視着他坐在地毯的背影。
身上昂貴的襯衫被他随意解開,絲毫不顧及顔料是否會弄髒衣褲,肆無忌憚的塗抹。
夏橙起初不知道他在畫什麼,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副形似外灘的夜景在他手裡成型。
真實,清冷,透着一絲賽博朋克的空間感。
過了很久,他才丢掉手裡的塗料刷向她看來。
他黑色的襯衫落滿了絢麗的顔色,而他渾然不在意,頗為疲憊問:“幾點了?”
夏橙看了一眼手裡的手機:“一點。”
溫時年掃過她靠着沙發,盤坐在地毯上的身影,起身喝了口酒問:“不困?”
“還好。”夏橙半真半假。
他心領神會的挑起唇角:“不敢?”
夏橙沒有否認。
“起來,去睡覺吧。”
夏橙點了點頭,趁着起身的空檔,摘下了自己佩戴在左邊的無線耳機,向着門外走去。
溫時年叫住她:“這次不問我睡哪兒了?”
夏橙搖了搖頭。
“我睡哪兒都行。”
“我不行,我不喜歡我的東西沾上其他人的味道。”
夏橙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如他所願:“那我睡哪兒?”
溫時年沒有回答。
漫不經心掃過腳下的地毯。
她很快明白過來,應了一聲,便在地毯上跪了下來。
整理着自己的外套,隐隐真的有睡下去的意思。
溫時年沒見過像她這麼随遇而安的人。
冷不丁問:“你這個人是不是從來都沒脾氣?”
夏橙沒想過這個問題。
被他這麼一問才想了想,微微沉吟:“這不是會讓我發脾氣的事。”
“那什麼是會讓你生氣的事?”
“沒有。”夏橙回道。
溫時年不信。
打量着她穿上的毛衣和牛仔褲,站在畫闆前道:“那你把衣服脫了過來。”
夏橙不知道他為什麼又讓自己脫衣服,但是他這麼要求,她也這麼做。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她脫得很快,沒有一絲扭捏。
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
可他并不滿意,喝着酒:“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