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橙第一次看到海。
壯闊的海岸線與天色連成一片,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和月光透過生長在防護欄外的綠植,映照出海面的輪廓。
夏橙站在别墅門前,清冷的臉上有刹那的恍惚。
溫時年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怎麼了?”
她猛的回神。
搖了搖頭,跟上他,向着别墅裡面走去。
溫時年卻明白了什麼,沒有動。
“第一次看到海?”
夏橙沒有否認。
溫時年沒有任何嘲笑她的意思,隻是溫柔的揚了揚唇角。
夏橙猶豫的張了張唇,掃到旁邊還在等候的司機,終是放棄了向他解釋的念頭。
進到别墅,他自顧自向着二樓走去。
夏橙環顧着四周,正準備尋找合适的落腳之地,隻聽他溫柔缱绻的聲音淡淡從二樓響起:“上來。”
夏橙知道這個時候讓她上去不會有什麼好事。
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回避的資格,于是識趣的脫掉身上的打底衫,向着二樓走去。
卧室裡,溫時年剛剛換好衣服,見她穿着一件運動背心走了進來。
不由停下取手表的動作:“幹什麼?”
夏橙故作鎮定:“要全脫嗎?”
溫時年挑唇輕笑,打量着她,點點頭:“恩。”
夏橙暗自深吸了口氣,解開自己臍下褲腰的紐扣。
在他的注視下,将牛仔褲脫了下來,正準備繼續往上脫,一件黑色的恤衫猛的蓋在了她的頭頂:“把這個穿上。”
夏橙不明所以。
溫時年眸光深邃的掃過她,“我隻是想告訴你,這裡的海更好看而已。”
夏橙自是不信。
可是也沒有質疑他的資格,從善如流的将他丢過來的恤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溫時年寓意深長掃過她散落一地的衣衫。
她立刻識趣的撿起,攬在懷裡,為他讓開一條路。
他這才越過她,繼續望着外面走去。
偌大明亮的卧室裡,頓時隻剩下她一個人。
夏橙越過倒映着她身影的落地窗,望向不遠處的大海,他沒有騙她,這個視角的大海的确更美。
隻是讓她恍惚的并不是看到海,而是她一度以為,看到大海時的自己,會更自由。
因為以她目前的消費觀而言,她覺得她一定是實現了财務自由,才會來這裡看海。
而今,她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站在她曾經一度覺得自己至少還要奮鬥十年,才能過上的生活裡。
她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可是很快消散,她推開窗戶的一角,閉着眼睛,由着海風吹拂過她的面頰。
溫時年端着酒杯上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透着一絲惬意的側臉。
她這個人就有一點兒好,就是從不為難自己。
也不和自己做對。
好的壞的都受着。
溫時年走到她的身後,“現在相信我沒有騙你了?”
夏橙回頭看他。
四目相對。
他再度詢問:“恩?”
“謝謝,”夏橙收回視線,繼續平視前方:“我一度以為我要再過十年才能體驗到這樣的生活。”
“隻是體驗?”
“恩。”
溫時年喝着酒杯裡的威士忌,陷入了短暫的沉吟。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随意将酒杯往旁邊一放,俯身靠近她:“沒想過要留在我身邊?”
夏橙搖了搖頭。
“為什麼?”溫時年明知故問:“你夢寐以求的一切,都會變得觸手可得,不是嗎?”
“因為我想要的一切,我會自己去争取。”她依舊是那雙堅定的眼睛,絲毫不受眼前事物的蠱惑。
溫時年自是不信。
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她仿若未聞:“請問我今天晚上睡哪裡?”
“你想睡哪兒?”
“不讓你覺得厭惡的地方。”夏橙對答如流。
她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溫時年意興闌珊的直起身,握着旁邊泛着寒氣的酒杯:“那你去找一個你覺得不會讓我厭惡的地方。”
夏橙知道這也不應該由她覺得,但是她也沒有激怒他。
回了一個“知道了”,便抱着自己的衣服往樓下走去。
溫時年由着她離開。
等到樓下的聲音徹底消失,才轉身走出。
她找了一張沙發睡下。
身上蓋着她自己的大衣,在皎潔的月光下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
他徑直走到她面前站定:“你怎麼就确定這個地方不會讓我厭惡呢?”
夏橙聽到他的腳步聲便已經醒了,坐起身回:“因為你不喜歡的話,會讓我換的。”
所以,現在要讓她換嗎?
她漆黑堅定的眼睛裡隻透露出這一個信息。
溫時年一言不發。
似笑非笑的俯下身,掌着她的後頸:“這就是你的知道了?”
“恩。”
話音落下,她陡然感覺腿上一涼。
頓時倒抽口涼氣。
他透着寒氣的酒杯肆無忌憚貼在她小腿的肌膚。
裡面透明的冰塊宛如一座冰山紋絲不動。
夏橙那一塊的皮膚被凍得發疼。
可是她也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回避。
溫時年問:“不疼嗎?”
“疼。”
“那不會躲嗎?”
“躲有用嗎?”夏橙反問。
“有用。”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夏橙立刻移開了腿,和他手裡的酒杯拉開了距離。
他卻沒有放過她,順勢俯下身,單膝跪在她腿側,拎着酒杯,貼着她的肌膚,向着膝蓋往上延伸。
夏橙不知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大變的握着他的手腕。
他停下動作:“怎麼了?”
夏橙神色不定。
“你想幹什麼?”
她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
因為他做什麼都輪不到她來質疑,可她還是緊盯着他手裡的冰塊,一點兒一點兒推開他的手:“會受傷的。”
“什麼傷?”
“凍傷,”夏橙雖然沒試過,但還是能預見,心有餘悸的咽了咽喉頭:“你要是想玩,我可以陪你換一個玩法。”
“那,”她的身體在發顫,但聲音還是在保持鎮定:“那裡不行。”
溫時年起初還不知道她在抗拒什麼,直到她的膝蓋夾住他的手腕,才明白她在想什麼,微微用力的在她後頸捏了一下。
“你在想什麼?”
夏橙仍然不信任他。
緊緊收攏着雙腿。
溫時年終于明白,她那股任由他揉搓的韌勁是從哪裡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