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沒想過溫時年會為她做什麼,但是聽到《逐妖》的劇組換人時,還是有刹那的恍惚。
這部戲是大制作,許多當紅小花都搶着裡面露臉,以程畫的人氣能在這種IP演到女二号,可見資源真的極好。
時隔一周,居然在開機前還能聽到她被換下的消息。
馬悅不知事情頭尾,隻當是天道循環,直呼快意,見夏橙對着劇本出神,用手肘撞了撞她:“你不開心嗎?”
時過境遷,她談不上開不開心,隻是突然想起溫時年。
笑了笑,“開心。”
可是對她和馬悅也僅有這一刻的快意。
生活還要繼續。
夏橙這段時間都沒有戲拍,所幸滬都有很多話劇,她總能在裡面找到合适的角色。
轉眼三個月過去。
滬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小枝的病情在經過移植也終于穩定,度過了第一個危險期,接下來隻需要繼續鞏固療程就可以了。
夏橙看着視頻裡粉嫩可愛的小姑娘,由衷的松了口氣。
除此之外,小枝的爸爸也終于露面了,他面臉陰沉,不知在想什麼,姐姐在旁邊強顔歡笑。
夏橙不确定自己是否該介入别人的家事。
猶豫了下,便什麼都佯作不知的挂斷了視頻,給姐姐單獨打了一個電話,讓她有什麼事給自己打電話。
姐姐說沒事,也說了姐夫很多好話,說他臉色不好看,隻是覺得花了很多錢,但是他也沒說什麼,還給小枝喂飯雲雲。
夏橙也沒說什麼。
含糊着挂斷了電話。
她當然知道小枝爸爸沒說什麼的原因,因為錢都是夏橙出的,他的确沒資格說什麼,而他不高興也是覺得不應該在小枝身上花這麼多錢。
夏橙深谙他們這群人的本性,也沒有多做評判。
她收起手機,向着正在拍攝的現場走去。
一月的北疆雪場,周遭沿途都是廣闊無垠的雪原,滑道周圍林立的松杉樹上點綴着厚厚的積雪,銀裝素裹,宛如一顆顆被精心布置的聖誕樹。
夏橙這次進的是一個都市青春的組,臨近開機被拉過來救場,按照戲份算是女三号,但實質就是反派女配身邊的小跟班。
除了關鍵劇情,基本沒什麼台詞。
按照夏橙的總結就是躲在陰暗角落的“小老鼠”,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窺探着男主那抹天光。
扮演反派的女二号是一個出道不久的新人,但是資源和家庭條件都不錯,進組第一天就請大家喝了咖啡,對夏橙這個劇裡的好姐妹也很好,知道她沒有房車,經常邀請她去自己的房車。
夏橙雖然沒有去,但是也承了這份情。
在戲外也扮演着劇裡的角色屬性,幫助女二号融入角色,在正式拍攝的時候,也不會讓人覺得割裂,缺乏代入感,遲遲入不了戲。
“吱吱,”今天的最後一場戲結束以後,作為女二号的徐照星,用戲裡的名字叫住夏橙:“你現在就要回酒店嗎?“
如果是夏橙,她會搞不猶豫的點頭離開,可是劇裡的“吱吱”不是這樣的,她羨慕又嫉妒着出生名門的女二号,一面在心裡看不起對方,一面又在明面上言聽計從。
她維持着劇裡的人設,回過頭:“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徐照星絲毫沒覺得這是夏橙演出來的,而是真的把她當作了自己的小跟班,摟過她的肩:“我今天有朋友來了,你和我一起去吧。”
“吱吱”有千般不願,也不會拒絕她。
于是夏橙也點了點頭。
“小花也和我們一起吧。”徐照星看着另一個女孩說。
小花也是她在劇裡的另一個小跟班,與夏橙刻意維持這個角色不同,小花是由網紅轉演員的,藝名叫作宋禾。
她知道徐照星家裡條件很好,劇組裡所有的别墅都是徐照星找朋友借的,所以徐照星的朋友自然也是非富即貴。
她短暫的猶豫了下,便點了點頭。
與劇裡的張揚跋扈的炮灰性格不同,戲外的宋禾更安靜,透着一股宛如小白花的乖巧。
徐照星本身的性格也比較仗義,喜歡大家為她馬首是瞻的感覺。
見兩人都同意了,便帶着她們在自己的房車換了戲服,向着雪場裡的别墅區走去。
徐照星進到别墅前開玩笑道:“明天這場戲也是在這邊拍,我們算是提前熟悉場地了。”
夏橙和宋禾這才知道,明天拍攝的别墅也是她朋友家的。
宋禾下意識看了夏橙一眼。
夏橙如戲裡的反應一般,小聲恭維:“不愧是你的朋友,在這裡都能有别墅,真厲害。”
徐照星自是得意。
走進客廳,一股煙味撲面而來,四個男生橫躺豎卧在沙發上打遊戲,不遠處的壁爐熊熊燃燒,房間裡溫暖四溢,與窗外的大雪形成鮮明對比。
徐照星顯然和他們很熟,脫下羽絨服,沒好氣摘下一個男生嘴裡的煙:“你們要死啊?在屋裡抽什麼煙。”
被她摘下的煙的男生悻悻坐起身,“喲,大小姐拍完戲回來啦?”
徐照星沒搭理他,自顧自向着夏橙和宋禾介紹她的朋友,夏橙一個都沒有記住,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
宋禾同樣平淡。
另外三個男生見狀也熄滅了嘴裡的煙,其中一個穿着迪奧印花襯衫的男生放下手機:“這北疆的天也黑得太早了,十點天才亮,這還不到六點又黑了。”
徐照星覺得他在說廢話,翻了一個白眼,“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想好吃什麼了嗎?”
“你想吃什麼都行,我專門從京市帶了廚子過來給你做。”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道。
“那是專門給小星帶的嗎?”未等徐照星回神,一個玩着遊戲的男生笑着補充:“不是因為那位想吃老京市那一口,才這麼勞師動衆?”
“邢三,你……”
“哪位?”徐照星好奇道。
沒人回答。
徐照星看向戴着眼鏡的男生,男生面露難色,徐照星就一個勁兒逼問他,原本安靜下來的客廳再次變得嘈雜。
夏橙對他們的事沒有興趣,自顧自找了一個沙發角落的位置坐下,宋禾見狀也跟着她坐了下來。
過了這麼久,宋禾依舊看不清夏橙是什麼樣一個人。
大多數時候,她都給人一種與世無争的感覺,可是當真正處于這樣的環境,她又是淡然而平靜的,毫不露怯。
她暗中打量着夏橙,想根據她的反應,來立自己的“人設”,而夏橙隻是沉默的坐着,沒有任何攀附和硬擠的意思。
她也隻能随之按兵不動。
徐照星和戴眼鏡的男生鬧了一會兒,才想起正事,“快說,到底是誰?”
“就……”
話音未落,一個溫柔的女聲從樓梯傳來:“麻煩你們小聲一點兒,打擾到時哥哥睡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