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臉。」
——小澄同學.FM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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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不算安靜,擡眼望去大家都在講悄悄話,更有甚者,直接越過好幾個同學隔空講話。
林聽澄聽到沈擇屹的那句話,眼睛忽然睜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在開玩笑嗎,外面有老師在巡邏哎。”
她本質上是“好學生”的思維,不敢做這些違規的事情。哪怕此刻,她身心疲憊,沒有一點精神支撐,她還是不想邁出這一步。
沈擇屹換了個姿勢,将身體側過來,擋住身後的那扇窗戶,姿态松弛:“那還需要我講題嗎?”
林聽澄看着桌上的草稿紙,上面滿是計算過程,書寫整齊,字迹清秀。
或許,他是個很好的老師。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她雙手乖乖搭在桌面,仰頭看他,眼睛彎彎。
她現在肚子疼沒有精神寫作業,講些題能聽一點是一點,總比自己坐在那兒發呆好。
沈擇屹定定地盯着她,徐徐開口:“題目。”
林聽澄從桌角那堆書裡拿出一本筆記本。
那是她整理的錯題集,把自己考試出錯的題目都整理了進去,方便自己考前複習。裡面标注了五角星的題目是她還沒有徹底掌握的,稍微變動一下題目就又不會了。
沈擇屹朝她靠近,低頭掃了一眼她的錯題本,開始講題。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次講題的速度很慢,語速慢,聲調低。盡管林聽澄非常集中注意力地聽題,她的眼睛還是睜不開,比之前更困了。
起初她還拿着筆在草稿紙上跟着寫,沒寫兩題,筆尖就不動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題目。
沈擇屹身子坐得挺直,從他的視角看去,能清楚地看到林聽澄的一舉一動。
于是,他在講題的中途慢條斯理地插了一句:“你可以趴着聽。”
他的話仿佛是下了什麼迷藥,林聽澄沒有任何反駁,自然而然地趴了下來。耳邊萦繞着低磁的聲音,吐出的每個字都裹挾濕熱的氣息,似有似無地掠過她的肌膚。
她睫毛輕輕顫着,緩慢閉合,直到眼底的一切漸漸氤氲成一片朦胧,她徹底閉上了眼睛。
沈擇屹的聲音就此停下。
教室仍是不安靜的,細碎聲音從各個角落滲出,仿佛在他停止的那刻放大了數倍,編織了一片朦胧的背景音。
林聽澄縮着肩膀,蒙着腦袋睡覺。
沈擇屹則懶散地趴在桌子上,時不時留意窗外,卻忽略了身後的一切。
從背後看去,他們倆都在趴着睡覺。
正在走廊巡邏的教導主任忽然出現在後門口。
他靜靜地站在後門,看着高二六班的“盛景”,竊竊私語、傳遞紙條、喜笑顔開……當然,這些都算不上什麼大事,畢竟叛逆期的學生坐不住是正常的,但是不把規矩放在眼裡,那種肆無忌憚地睡覺、毫無顧忌地交頭接耳,絕不能容忍!
主任看不下去了,朝着他們怒吼了一嗓子。
“你們兩個給我出來!還有那些交頭接耳,呼呼大睡的人全都一起站出來!”
一聲吼叫,驚得所有人心頭猛顫。
林聽澄被吓得愣住了,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教導主任以一種十分壓迫的視角注視着自己。
林聽澄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她沒有一絲猶豫,直接起身站了起來。與此同時,沈擇屹也站了起來,兩人是一起站出去的。
有了打頭陣的人,其他犯錯的同學紛紛跟在後面。
沒一會兒,高二六班的走廊上,站在一排的學生。
沈擇屹為首,邬戾收尾。
林聽澄有些局促,低着頭看着腳尖。
教導主任從頭到尾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林聽澄身上,語氣兇狠:“一共八個人,就你一個女生,丢不……”
丢不丢人,還沒說出來。
沈擇屹皺着眉打斷了:“主任,她身體不舒服。”
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顯得格外清晰。
教導主任将注意力轉移到沈擇屹身上,雙手插在腰後,擡頭看着他,怒意不減。
“不舒服就能成為自習課睡覺的理由了嗎?”
“你們這些借口我聽多了,晚自習睡覺是絕對不允許的,既然這麼困,那就在外面給我站着!”
“還有你們幾個,一起站着!不收拾你們簡直不把老師放在眼裡了!”
教導主任真的被氣到了。
他們正值高二,還有幾個月升高三,在這麼緊張的時刻,居然沒有一點高考的緊促感,仍這麼肆意妄為。
罰!該罰!
林聽澄心底是願意接受懲罰的。
這件事确實是自己的錯,沒有管束好自己,所以不管什麼懲罰她都認。
話音落下不到兩秒,沈擇屹的聲音再次響起。
“主任,她身體真的不舒服。”
“您需要罰站多久,我罰站雙倍時間。”
這道聲音強硬有力,仿佛穿透了厚重的雲層,乘着月光飄進了林聽澄的耳畔。
她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仰起了腦袋。
夜色下,他站姿挺立,姿态略顯散漫,但眉眼鋒銳得讓人不敢靠近。
“沈擇屹,你别以為你成績好可以跟老師講談條件。你們兩個晚自習睡覺就是做錯了,自己的錯要自己承擔!”
“各自罰站半小時!我之後來檢查。”
教導主任狠狠瞪了一眼,丢下這兩句便離開了這層樓。
“主任,林同學是真的不舒服啊,誰都有特殊情況啊,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我也能幫她罰站,我和沈擇屹一起啊。”
邬戾對着主任離開的背影連連叫喊,誰知換來一句“再多講一句話,全體罰站一小時”的警告。
走廊瞬間安靜了,誰也不敢再多嘴。
漆黑的夜晚,明亮的教學樓,陣風吹過,一排人的光影在牆壁上遊走。
說實話,這是林聽澄第一次被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