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令許陌舒心了些的就是,宋晴當天中午就返校了,許陌在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是宋晴,像她的名字一樣是個開朗的女生。
她請假的時間有些長,前前後後加起來大概請了三周多,可能是太久沒見以至于宋晴踏進一班時整個班級都靜默了一下,這隻是許陌最直觀的感覺罷了。
其實,那個時刻看向宋晴的人也沒幾個,但是,和賀池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她自然而然的學會了察言觀色,她覺得這一瞬的寂靜過于刺耳了。
但是宋晴并沒有多在意,她座位一直沒變動,所以她直接放下書包轉身出了教室。許陌覺得宋晴渾身裹着些病起,側臉看過去蒼白瘦削,甚至整個人籠罩着陰冷氣場。
許陌離宋晴的位置比以前遠了很多,她嘴唇翕動了下還是沒出聲和她打招呼。
許陌悶悶的坐在自己位置上,手中僵硬握着的筆在紙上滲出一個墨點,她蠻擔心宋晴的,但是又想到自己在宋晴離開這麼久都沒有主動聯系她,再說現在一看,宋晴多半請的就是病假了,許陌覺得自己作為朋友簡直不稱職。
賀池掃了眼心不在焉的許陌,想到剛才許陌視線中帶着的大片傷感,皺了皺眉,眼中滑過些凝重,他餘光盯着許陌看了好一會兒,末了才古怪的開口道,“你還是少和宋晴來往。”
許陌臉色乍變,她側過頭,不假思索道,“憑什麼。”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的戾氣有些重,而自己的攻擊對象又是自己現在的半個老師,許陌臉色差點沒挂住,不過,最後還是壓下心頭的不爽,許陌小聲嘟囔,“宋晴人那麼好,你别戴有色眼鏡。”
宋晴的确不符合好學生的形象,她化妝,成績差,也被抓住過幾次偷帶手機來學校扣了班級量化,但是,許陌依舊覺得宋晴是很好的同桌,畢竟宋晴也不打架不抽煙,除了化妝和帶手機之外也沒做過什麼惹是生非的事。
而且,許陌知道宋晴帶手機并不是為了在學校偷玩或者作弊之類的,而且最開始許陌是真的受到了宋晴很多的照顧的,所以宋晴在她這裡是好人,當然,在賀池眼裡和她許陌相處的來的,成績不咋樣,經常被通報批評的都歸為差生一類。
許陌不贊同賀池的分類标準,但是也不敢真的直言不諱。
許陌幫宋晴辯解了幾句就沒理賀池了,賀池在許陌反駁了他幾句後也沒做過多的解釋,隻是依舊放不下心,叮咛了許陌句,“你自己看着辦。”
賀池奚落許陌的話落到旁人耳中倒也沒像前一陣那樣掀起狂風大浪,賀池音色自帶冷淩漠然的濾層,聽上去就讓人不經正色,雖說賀池無頭無腦的讓許陌遠離宋晴很奇怪,但是都隻是會讓别人他隻不喜歡宋晴罷了。
明晃晃的針對要是宋晴在場當場就罵回去了,但是聽牆角的謝明義覺得賀池就算是宋晴在場也依舊這麼直白,想到這裡,謝明義的視線又落到了和賀池剛了好一陣的許陌身上,隻覺得許陌真的厲害。
畢竟,其實說直白點,他們都對賀池有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濾鏡,這層濾鏡不限于覺得賀池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維度,也包括随時随地油然而生的上位者喟歎。
所以,許陌在賀池的低氣壓下依舊活蹦亂跳還保有反擊的能力真的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謝明義如是想。
而不知道自己被人崇拜過幾秒的許陌,此刻陷入了心煩意亂的迷潮,離上課鈴聲響起還有一會兒,周圍重歸鬧哄哄的氛圍,要是換做以前,喔,也算不上以前,頂多這些天,她已經經曆了名為賀池的一對一地獄磨煉本應該不被外物侵擾,但是……
但是許陌無法平複下心中怅然,她覺得自己作為宋晴的朋友簡直不夠格,這麼長時間居然沒關心過宋晴,連網上的寒暄也沒有。
自己真是個無情、虛僞、懦弱、一無是處的廢物,許陌搜腸刮肚出一大堆貶義詞來吐槽自己,越想内疚越深,許陌放下手中的筆,手往兜裡一放,魂不守舍的東捏西掐,最後掏出塊葡萄味的軟糖。
許陌滿臉堆着疲倦和氣餒,撕開糖紙包裝的時候還用力過猛讓糖一下子飛出手指,精準的降落在賀池眼皮子底下,準确來說是直接打上他寫字的筆。
賀池被飛馳而來的一顆糖打了個措手不及,手上筆被撞了下後,那顆糖也沒停住,往另一個方向滾了幾圈才堪堪停住。
賀池望着沾着些墨痕的糖陷入了一陣沉思,他捏起那塊糖,側身看着許陌。
許陌心裡的大股的悲凄一下子就被吓沒了,賀池冷戾地捏着半塊和他形象完全不貼合的葡萄形狀軟糖,反差過于巨大,導緻後面看笑話的謝明義一下子笑出聲。
他這一出聲把垂頭寫卷子的宋文琪給煩到了,她擡頭準備叫謝明義安靜,結果視線才繞過許陌就在賀池那邊停住了。
發生了什麼靠一顆糖來推測發揮空間蠻大的,一時大家都挺尴尬的。
宋文琪沒看到全程,盯着那顆懸空的糖平日冷靜自持的她嘴角抽了抽,望着許陌和賀池一言難盡道,“許陌你是在追賀池嗎?”
“?!”許陌忙辯解道,“沒有沒有、這麼可能?!”
“我們隻是同桌關系!”
“最多算同窗關系!”許陌字正腔圓的解釋道,結果前排人啊呀了下,轉過來臉色滿是震驚之情,把許陌看的背後泛涼,一陣不詳。
“什麼?!”
“同床!”
“你倆同床關系?!”
霎時間全班視線焦距許陌和賀池這一角,許陌滿臉漲紅,立馬跳起離賀池一米遠,賀池淡定的把那顆捏在半空的糖翻轉握在手心,然後手放下了桌。
許陌悚然一驚,往賀池那邊瞟,好在那顆引起血光之災的糖下了戰場,要不然多半又是一場兵荒馬亂,許陌心理得到片刻安慰後,又忙對周圍目瞪口呆的一片解釋道,“這麼可能!”
“同床不是同窗!”許陌耳尖紅的滴血,意識到自己說反了,周圍一堆起哄看熱鬧的,許陌都差點被自己蠢哭了,“不對,是同窗不是同窗!不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