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兜兜轉轉、
這條路非路,這場夢非夢;
勇氣、铠甲、長槍、
征途、執筆、鮮花;
我是時間中忙碌平庸的故事,
也是世界盡頭的偉岸。
————她跪坐在聚光燈下,合手禱告。
這火炬燒過荒原、這信念永垂不朽。
魚啊,水啊,我那枯萎又新生的夢啊,在這波瀾恒生的汪洋中,我的船隻将沖向誰的彼岸?
是耶稣,還是神佛,抑或是我舊時的河畔?
我會在誰的眼底活成誰的璀璨?
賀池從回憶中抽身出來,視線順着許陌走的方向搜尋而去,
許陌視線落到他身上。
哀寂的,茫然的,空蕩的。
賀池心悸一瞬,大腦一片空白,下一秒,許陌朝他笑了笑。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張揚的夏日,所有的寂靜在此時此刻消融。
他想,自己抓住了,這次,終于沒有錯軌了。
許陌錯開和賀池相交的視線,對着旁邊解釋的人搖搖頭,“不了吧,這個節目本來就過不了彩排。”
“雖然、”解釋的工作人員摸了摸頭,“但是,”
許陌看向她,對方眼睛亮亮的。
“真的很震撼呢,”說完後,對方局促的補充道,“感覺到了超級多的用心。”
“可能你是抱着選不上的态度,但是你的朗誦真的讓人全場肅穆了呢。”
“超級厲害!”
“謝謝。”剛剛還有點郁默的許陌,露出由衷的笑容。
“也不知道為什麼,”負責解釋的工作人員努努嘴,“突然停電了。”
許陌的節目理所當然被刷了下來,禮堂響起了悠然輕快的音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歸了舞台。
許陌一個人走到角落,在進入放空狀态的前一秒被人握住了手腕。
燈光暗淡下來,此處歸于寂靜,前方的音樂振聾發聩,賀池低頭吻住她,她被迫揚起頭和他接吻,吻依舊炙熱滾燙,她眼眶無端泛起些鹹澀,夢境坍塌,她擡手環顧住他,她的世界再度回歸寂靜。
趕在禮堂亮起燈來前,賀池帶着她離開了。
她無故有些哽咽,跌跌撞撞的被他握住手腕,離開了這裡,身上的租來的長袍被帶起飛揚的幅度。
何燃拒絕了和她們一起去卸妝,刻意留下,在禮堂外等着許陌出來,準備奚落她一頓。
但沒成想,最先遇見的是賀池。後者冷傲的掃了她一眼,漠視了她的存在,帶着他身後的人直直離開,何燃下意識往他身後看去,被長袍捂的嚴嚴實實的分明是許陌。
鬥篷遮住了許陌的臉,但是,何燃後台見過她的扮相,自然認的出來。
現在是上課時間,路人很少,零星幾個看見的人的注意力也是落在何燃身上的。
何燃瞪大了眼睛,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她視線一錯不錯的看着兩人離開,淬了毒的視線在許陌低着頭的身上,恨不得剜下一塊肉。
兩人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好一陣後,她冷笑一聲,心想,自己最開始的直覺果然是對的。
小别後,第一面的重逢在視線相融中,在那盛大又美麗,悲憫又克制,燃起又蠢蠢欲動的相顧中。
“這是什麼?”
第三個吻結束後,許陌有些站不住,扯着賀池校服一角,挂在賀池身上,她閉上眼緩解急促沒跟上的呼吸,下一秒冰冷的東西在她脖間冰了她一下。
賀池摟着許陌,把鎖扣扣上,他捧起許陌的臉,泛着紅,眼角還帶着些潮濕,在他懷裡擡着頭不解的望着他卻不低頭去看,在許陌的視線裡,他終于有了實感,心髒從雲端墜回胸腔。
“禮物。”賀池低頭吻了吻許陌的額頭、眼角笑意中帶着幾分許陌聽不出深淺的鄭重,“給我的天使。”
許陌垂眸去看。
銀色的鎖鍊上懸挂的是枚戒指。
碎鑽點綴、星星閃閃。
“你是不是不怎麼高興呢。”賀池注意到許陌情緒淡淡,“我的禮物不喜歡嗎?”
“沒,”許陌把臉埋進賀池懷裡,“就是有些累了。”
“彩排被打斷了,總感覺未得圓滿,”因為埋在賀池懷裡,許陌的聲音聽起來嗡嗡的,帶着些鼻音。
賀池笑笑,“沒事的,下次我帶你換個禮堂,到時候我們錄下來紀念。”
“你為什麼這麼執着呢?”許陌從賀池懷裡擡起臉,盯着賀池那張精緻到冷銳的臉,眼中帶着适時的疑惑,開口發問。
賀池垂眸看着如同水晶一般溫潤清透的少女,心頭一動,他滾了下喉結,把臉埋到許陌肩頭,可能是在真實中感受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半晌後,他開口道,“因為是你。”
聲音旋轉失重墜入許陌耳廓。
許陌愣了下,一時間有些無所适從,她怔愣了好幾秒,嘴角帶起些無奈的笑意,心頭漲漲的,翻湧着不知是何的情緒,半晌後,她擡起手,安撫般拂弄着賀池的頭發,“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