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池和許陌等待了好久的彩排終于來了。
他沒跟學校的隊伍,自己提前趕了回去,記憶中,那場不完整的夢終于可以補全了,許陌直到最後都沒有接受他的提議。
這樣也好,賀池站在禮堂角落,視線落到漆黑的舞台中間,他想,那場讓人動容的表演沒有他的幹涉,他的女孩也依舊表演的完美無缺。
啪嗒、
帷幕拉開,聚光燈如流将她包裹。
他的少女穿着灰色長袍站在光影中,帶着悲劇、苦痛侵染笑。
親愛的,你告訴我、
她幾步緩急向前,眼神中滿是張皇,在驚惶中四處環顧。
誰闖入雪原上的荊棘叢,
我童年的故居,巨人偷走了誰升起的夢;
捧在手心的糖果罐,
還沒聽完的格林童話,
紅舞鞋、荊棘、天使。
玻璃窗,烈火,泊船。
我住在死海邊緣,
向着對岸張望,
少女呢喃着轉身,朝着舞台中間走去,她擡手指着禮堂旋轉一圈,滿目希翼,隻是随着朗誦的繼續,她口吻間漸漸帶起些憂愁,最後語調哀婉,又滿斥無人可知的悲傷。
海的那邊依舊是遙遠的湛藍,
天空閃着鑽石輝光,
海面泛起漣漪藍光,
藍色的彼岸盡頭是透明的高牆,
蜿蜒在我頭頂,
繁星閃閃,
原來是你注視時,
起浪的碎光,
是啊是啊,
世界是一座玻璃缸,
天圓地方,
少女在舞台中間提着長袍,旋轉、仰止,視線繞過整個禮堂,賀池在她停留一瞬的目光無端煩躁漸轉為悲傷,他追逐着她的身影,看着她行止、感歎、歎息、悲傷,某一刻,他恍惚了一瞬,視覺變成所有感官中央,世界寂靜,他靜靜的、不帶任何念頭的注視着舞台中央的她。
這個世界、這片海洋、這塊禮堂、這座玻璃缸,隻有她是鮮活的、滾燙的,在無數的聚光燈中,他的女孩閃閃發光,水晶般純真透亮的面容帶着寂美的哀凄望向他,活成他全部妄想、全部仰望。
路過這世界,
我發現,
我能握住一些東西時,依舊也會習得性無助。
當我覺得能改變一些東西的時候,
也依舊會駐足觀望,
你也擁有袖手旁觀的自由,
是的,是的。
你擁有這自由,這自私的、無私的、俯視般的憐憫。
她轉過身,聚光燈落下,一身斑駁亮痕,灼灼的火炬在她身後燃燒。
舉劍的她擡手時,仿若神明般在祝禱,垂眸時又似聖母般慈憫。
賀池瞳孔微張,心髒鼓漲,他這次終于不是旁觀者了,手垂在身側蜷握、松開了好幾次,他聽見了海濤,在那淡漠中帶着憐憫的視線中,賀池呼吸靜止了一瞬。
禮樂激昂,衰而竭。
她對着無人的觀衆席捧裙向前,砰的一聲跪坐台前。身後白羽燃晝,黑夜嘶吼。
她靜坐片刻,伸出了手,合十禱告,滿目悲凝。
她視線落在賀池身上,和他隔着寂靜的時間,開口低喃,音調漸漸升高,像拍向海平面的波濤,下一秒就淹沒、席卷了賀池。
賀池在燃燒的餘燼中,耳畔震響、嗡鳴,
尖銳的嗡鳴聲後,舞台陷入寂靜,一片漆黑,賀池聽見前面有人喊設備出了問題,他張望尋找着她的女孩。
彭的一聲,禮堂亮起,
許陌沒有停留,在這被人刻意阻止繼續的舞台上。
她收起了所有滿溢出來的情緒,一步一步走下禮堂,沒有理會旁邊人的尴尬解釋,搖了搖頭。
在沒有圓滿成功的預演後,賀池夢境中一切又再度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裡。
她跪坐在聚光燈下,長劍在她身側,
我在誰眼底活成了誰的璀璨、
是烈陽、是繁星,抑或是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