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竹昭昭不聲不響地走了,對着她那張臉,他也說不出重話。
“七八年前,你在無垢宗消失前不久,我在一處破廟偶然得知。”
竹昭昭看着戴着半副面具的墨螭,有些心虛,強裝鎮定地問:
“那我消失的這段時間你幹嘛去了?”
“找你。”
“還有呢?”
“找你。
“……還有呢?”
“想你。”
竹昭昭呼吸一滞,前所未有的心疼的感覺席卷全身,分明不是自己想離開,卻讓墨螭等了這麼久。
竹昭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墨螭那戴着面具的半邊臉許久,伸過手去,剛要問是什麼,墨螭卻猛然捂着那側偏過頭。
“别碰。”
“為什麼?”
“會吓到你。”
“我就要看。”竹昭昭強硬地掰開墨螭的手,墨螭拗不過他,面具被撤了下來。
竹昭昭手頓住了,眼淚無聲無息地滴落到床榻上,暈染出一朵墨痕。
她盡量壓住顫抖的聲線,卻依然掩不住哭腔:“你的臉……”
墨螭不自在地自嘲笑了一下:“怎麼?不帥了是吧?想笑就笑吧。”
“疼嗎?”
疼嗎?這兩個字像是踩在墨螭心上似的,分明已經過了許久,可那延遲的痛覺卻是現在出現了。
“疼。”墨螭艱澀開口。
對。沒錯。就是這樣。多疼疼我。不要再想着别的男人。更不要把我當作……别人的替代品。
竹昭昭緘默不言,空氣凝滞了許久後,她問:“怎麼傷的?”
“自你走後,我蛇妖的身份暴露了,被那群捉妖師禦劍刮的。”
語氣平淡,像是說這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一樣。
竹昭昭眼中噙着淚:“恨我嗎?”
“不恨。”
“可事情皆是因我而起。”
竹昭昭邊說,豆大的淚珠邊滴答滴答往下掉。
墨螭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隻想将她緊緊抱住,腦子一熱,真的就雙手撐開,抱住了竹昭昭:“可我不怪你。”
“為什麼?”
墨螭:“……不知道。”
他不怪她,至于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竹昭昭埋在他肩膀,哭腔着,淚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轉:“嗚……嗚嗚……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
要是當時她沒走,墨螭是不是就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稍微平複了點兒心情後,竹昭昭起身,淚眼婆娑地望着他:“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墨螭搖搖頭:“沒有,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墨螭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害怕,他怕隻要說明白,自己就不能名正言順地待在她身邊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說‘他平日也是這麼喚你的嗎’?”
“你想問的‘他’是誰?”
墨螭沉默了,剛從項梵雲那得知竹昭昭已經命格歸位,恢複日常後,他便急着過來找她。可一見到她,他腦海中那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的身影便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
竹昭昭語氣着急:“你說話啊。”
姬信姬大哥就會叫她“昭昭”或者“昭昭姑娘”。她以為墨螭想起了他們和姬大哥一起經曆的過往,以為他快要恢複記憶了。
“我說的是梵雲姐。”
竹昭昭眼神中的失落一下子浮現。
臭道士究竟什麼時候恢複記憶啊?
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嘗試過直接告訴他幻境之外的事,以及他的真實身份,但隻要她透露一點點,嗓子就會莫名說不出話來。
看來這個幻境中,隻有梵雲姐姐能不受影響。
可竹昭昭這份落寞,落到墨螭眼中,便是她對那個叫做“夷無路”的男人念念不忘。
怎麼辦?左胸口又有些疼了。
“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