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很長一段時間不再來看她,不再來給她講故事後,她知道她的哥哥失蹤了。
但她無法化形,無能為力。
之後,便是師父出現,将她點化人形。
夷無路顯然也難以接受這個消息,盼歸分明是他死去的好友,怎麼會是他?
若他是竹盼歸,那在無垢宗修煉的“夷無路”又是誰?
鸠措知道此事難以理解,她帶有一絲歉意地拉住竹昭昭的手,道:
“對不住了昭昭,師父有一件事瞞了你許久。”
“我本名不叫‘鸠措’,而是項钰。”
竹昭昭心裡頓時一陣雷擊。項钰?
是那個梵雲姐姐的女兒,并在九年前挑起大周皇室宮變的項钰?
她為什麼會變成自己的師父?
鸠措深藏這個秘密已經近十年了,事到如今也該說明白:
“二十多年前,我八歲時,先帝周永安在一處道觀找到我,告訴我說我體質不凡,身負大周國運,要任我為國師。
之後他便将我接回皇宮,撫養至膝下,讓我與大皇子、二皇子一同長大……”
清風穿林而過,竹葉搖曳着搖曳着,牽出那段煙雲往事。
即便離開了對她照顧頗多的觀主,即便離開了在那兒交到的朋友,她獨自一人來到京城時,也沒有感到特别難過。
當時她尚年幼,隻覺得皇上待她很好很好,不僅命她為國師,還讓他的皇兒保護她。
大皇子周懷仁資質平平,但宅心仁厚,對她禮遇有加。
二皇子周懷遠天資聰穎,玩心也更大,整天帶着她瘋玩。
他不讓她叫他二殿下,說那樣太生疏,且他不喜歡那個“二”字,于是私下沒人的時候,她會叫他阿遠。
有一年,皇上命姬家家代表大周到昆侖雪域進行友好邦交,阿遠玩性大發,竟帶着她偷偷溜進姬大人的馬車,一同去了昆侖雪域。
雪域很白,很淨。
她感到很舒服,很親切,仿佛她生來就屬于雪域似的。
雪域的神佛也真的很悲憫,一見到她,就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為她賜福祛災,可她并不覺得自己過得很苦。
但她還是很喜歡普羅嘉措的,于是,她想送他一個東西,鬼使神差的,她送他了一粒蓮種。
是她從出生起,就挂在她脖子上的蓮種,蓮種有些幹癟,也不知道能不能養活。
要說為什麼送這個,她也不知道,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記不得她幾歲的時候,聽一個姐姐說的。
姐姐的樣貌在她的記憶中很模糊,隻有聲音還隐約記得:“钰兒啊钰兒,你娘親讓你以後送一粒蓮種給雪域的神佛,你可千萬記住了呀……”
她曾懷疑過這段記憶的真實性,因為她就從來沒見過她娘親。她是在道觀長大的,觀主人很好,把她當親女兒看待,她不需要娘親。
但她脖頸上挂着的那粒蓮種,卻時時刻刻提醒她,那段記憶是真實的,她也是有娘親的人。
于是,從昆侖雪域回來後,她就問皇帝叔叔,他有沒有見過她娘。
皇帝叔叔楞怔了片刻沒說話,像是在回憶一個許久不見的人。
他說:“钰兒沒有娘親,也沒有父親,钰兒是道觀的孤兒。”
“但钰兒可以把皇帝叔叔當做父親,皇帝叔叔會保護好你的。”
皇帝叔叔人雖然很好,但她并不想當他的女兒。
因為這樣的話,她就不能嫁給阿遠哥哥了。
随着年齡的增長,阿遠哥哥越發穩重成熟,加之他天天資聰穎,就連一向嚴苛的皇帝叔叔也說阿遠有他當年的風範。
果斷。
朝中大臣也對阿遠哥哥贊歎有嘉,特别是姬家家主還有意與阿遠哥哥結親,就連她都覺得這是好事,但阿遠哥哥拒絕了,他說,他隻喜歡钰兒。
钰兒,哦,原來阿遠哥哥也喜歡她。
兩情相悅是何等的幸福,還好,幸福也降臨在她的身上。
隻是她不知道為什麼皇帝叔叔得知他倆在一起後很不高興,還找到她,嚴厲道:
“钰兒,你和懷遠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執拗要一個答案:“為什麼?”
“因為你和他是親兄妹。”
耳鳴,但她甯願她當時耳聾了,她不敢相信這件事:
“不可能!”
“你說過我是孤兒的!”
皇帝叔叔,不,現在應當叫父親了,父親他說:“钰兒,我很抱歉,你娘親去世的早,當時又正逢皇位交替,局勢動蕩。
為了保護你,我隻能把你送到城外的道觀,等你長大後再把你接回來。”
項钰:“你說謊!我不會是阿遠的妹妹!”
不會是,也不能是。
因為她當時已經有孕了。
這個孩子的出生,她不知道是對是錯。
可阿遠不知道皇帝和她說了什麼,隻知道回宮一趟就變得敏感多疑了。她愛阿遠哥哥,但這是錯誤的,她從未有過如此煎熬。
就在這時,溫皇後找到她,對她說:
“你不是周永安的女兒。”
“你的母親是早死的側妃項梵雲,而你的親生父親,在無垢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