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組織内部。
沐笙在監控室外停下腳步,即便房間内有些昏暗,電腦屏幕上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的情況。
“沐先生您來了。”監管人員向他介紹實驗體的狀況,“她的抵抗意識很強,我們至今還沒成功清洗她的記憶。”
可是,被束縛在椅子上的女孩跟對方描述的不同,她的眼睛裡沒有半點神采。
“您打算親自操作嗎?還是……”
“把之前的清洗記錄拿給我看。”
下面的人執行的很快,他翻看着記錄,顯然,這是個棘手的實驗對象,如果現階段的操作不能達到效果,其實還有别的辦法,隻是對她的精神損傷是不可逆的。
“首領怎麼說?”
“首領隻說了清洗記憶,後續的灌輸内容還沒吩咐。以她的身份和現在的情況,我們不可能繼續清洗,首領這才吩咐請您來看。”
沐笙要了密碼,開門進入。
聽見腳步聲,岚靈本能地擡頭,卻因為逆着光,沒有看清來人,她又以放松的姿态垂下腦袋,反正來人是誰都無所謂。
她不知道在這裡呆了多久,昏暗的房間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右手上插着留置針,他們不給她食物和水,隻是會定時補液,她已經習慣了。
腦袋昏昏沉沉,他們已經有段時間沒帶她離開這間屋子了,每次出去都是進入一個地下室,裡面很冷,就像冷氣開的很足的手術室,隻是布滿了青銅鈴铛,那時她才知道三叔讓她練習鈴铛的意義——不為自保,而是抵抗記憶清洗。
沒用的,岚靈想,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很多,回憶過往,能想起來的隻有印象深刻的幾件事,她隻能一遍遍回憶,防止丢失為數不多的記憶。
劇烈的頭痛襲來,她咬緊牙關,等待這波痛感過去,她大概撐不了多久了,又或許在完全忘記自己是誰前,她會變成個精神崩潰的瘋子。
沐笙摘下手套,走到她的面前,對外面道:“把燈打開。”
室内驟然明亮,他看見她閉上雙眼時眼角沁出的淚珠,長發披散着,使臉型看起來更加瘦削,蒼白的唇色體現了她此時的不适。
他見過她的,在那個人的全家福裡。
确認她的狀态瀕臨極限,沐笙準備轉身離開,步伐卻忽然一頓。
因為她看向他的方向,幹裂的嘴唇微啟——哥哥。
“沐先生,怎麼了?”
沐笙的停頓引起了監管者的好奇,他站的位置正好遮擋住正面的監控,外面的人看不見她的口型。
“沒事。”他回答了門外的人,卻俯身靠近女孩,隔着手套擡起她的下巴,“我,是誰?”
他的語速極慢,但女孩眼神渙散,顯然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淚水流過毫無血色的面龐,嗫嚅着聽不清的音節。
皮質手套表面沾了水痕,讓他想起那雙扔進火堆的手套,上面沾了她哥哥的血。
“啧。”他直起身,有些不耐煩,“弄成這樣,一群廢物。”
“我會盡快安排讓參與這件事的成員重新培訓。”
監管者的聲音透過傳話器,依然可以聽出幾分小心翼翼。
不肯承認自己能力不足,又害怕擔責,所以拖延到現在,不過這些都不歸他管,于是他将話題拉回來。
“首領不在,你們之前可請示過她的監管權是否可以轉到我手裡?”
“首領說,隻要能在維持她精神和身體正常的情況下完成記憶清洗,您可以自由發揮。”
那就好辦了,沐笙嘴角微揚,彎起的眼睛看向意識不清的岚靈,渾身洋溢着找到新玩具的興奮。
三個月後。
岚靈捧着書本,順從沐笙出門前的規定,半天的時間,她需要看完眼前的書,内容不算多,她可以完成。
最近的一個月裡,她已經從認字開始到能順暢閱讀簡單的内容,他偶爾會誇贊她的學習能力,卻從不回答她的問題。
早晨的陽光斜斜照進窗戶,落在紙上。
金色的,很漂亮。沐笙說過,陽光太盛會傷眼睛,如果她不喜歡可以拉上窗簾,可是誰會不喜歡陽光呢?
書頁一角翹起,她又走神了,如果他在,大概會拿棍子敲打她的手掌。
岚靈指尖落在櫻花二字上,眼神卻聚焦到下方的插圖,好看,粉色的。她努力去想詞語形容它,卻因為詞彙匮乏而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