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國永驚疑不定地看着水幕消失的地方,然後若有所思地,擡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睫。細密的白色眼睫在他的觸碰下彎曲,微微顫抖着。
他非常确信那一瞬間的奇妙遭遇都是真實發生的。隻是發生這事的真相,他初來乍到還不能得知。
但是沒關系,這很有意思,人生中驚訝是必要的。鶴丸國永如此想着放下手,嘴角愉快地上揚。
他轉過身,正想追上一期一振他們的步伐,一起進入室内。
突變就在鶴丸國永完全轉過身的時候!
水幕消失的地方,本該是空無一物的泥土地上,突然間四周憑空出現許多和水幕中一樣的細密靈力。這些靈力正飛快地朝半空處積聚,直至靜靜地集成一汪新的水幕。
與小鹿原召喚出來的波光粼粼的水幕不一樣,這一新的水幕是黑色的死水,毫無波瀾。從外朝裡看去,連陽光都照不進去,一片漆黑,是深不見底的淵。
仔細一看,淵底極黑的地方猛烈地翻騰着,像是密密麻麻烏黑的蛇彼此貼合着攪圍在一起,在淵底湧動成災。
似乎有什麼充滿着惡意的怪物即将從中掙脫而出。哪怕是最天真的孩童,也絕對不會認為它無害。
淵幕出現的速度很快,鶴丸國永才僅僅往前走了一步。他還沉浸在心裡思考着,金色的眼瞳微微出神,渾然不知危險已經靠近。
下一刻,翻湧的怪物掙脫,破淵幕而出!在陽光下,它上半身猛地撲出,兩隻像人一樣的手張揚舞爪直直地朝鶴丸國永抓去,下半身仍然被黑色的淵緊緊攥着,烏黑的蛇纏繞其上。
那是一個詭異的人形怪物,身上是和淵如出一轍的透不進陽光的極黑。它的上半身表面光滑,但從側面看去,和人一樣擁有流暢清晰的輪廓不同,它的輪廓無規律地扭曲着,不能判斷其性别。
如果鶴丸國永回頭,他會驚懼地發現,這個怪物臉上是平坦的!不止是沒有五官,連臉部的起伏都沒有!像是被人将臉連皮帶骨一刀,豎着将頭砍瓜般劈成兩半。
而且,它是如此的悄無聲息。這樣劇烈的動作,從頭到尾一丁點聲音也沒有。像是暫停了時間一般,整個院落鴉雀無聲。
在指尖搭上鶴丸國永衣擺的刹那間,人形怪物的手指瞬間融化,傾瀉出一大股黑水。這股黑水不往地面,反而沿着衣服而上,将他雪白的衣裳眨眼間侵染得漆黑。在漆黑之處,隐約可見有東西在翻湧着,一如怪物掙脫前的淵底。
鶴丸國永臉色大變,他想拔刀,想躲開,但此時已經無力回天,他無論怎麼使勁,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着肩膀上怪異的手将自己用力地往後拽去,直至沉進一片黑暗之中。
吞沒了無力掙紮的白鶴,淵幕漸漸閉合,無數細密靈力從中逸散出來,融進四周空氣之中。從開始到結束,隻在幾息之間。
白鶴的同伴一無所知地進入房間。院中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如往常般安靜和諧。
與此同時,在羽山的禁地,被嚴密守衛的二層小樓,那個無知無覺三年的人正靜靜地側身坐在窗邊。她目視前方坐得優雅,那是曆經家教刻進本能的姿勢。可惜的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半阖着,毫無神采。
一旁身穿铠甲的某個守衛站得筆直,但人已經發呆了大半天了,正在心裡默默倒數着還有五個小時零三十七分鐘才能換班。
這次任務可是難得一見的豐厚酬金,還能白白享受昏定結界最精粹的靈力,這對于修煉可是事半功倍一日千裡。為了争奪任務名額,他拼了老命才從上千人的武力選拔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