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手中搬運的資源砰砰落地,險些砸傷三人。
彌小姐在長義身後探出頭來,盯着鍛刀爐,眼中映着跳動的火光。
“發生什麼事了!!?”堀川國廣的驚呼伴随着拉門被猛地撞開的聲響。脅差付喪神沖進室内時,看到的是滿室失控亂竄的式神和三人凝重的側影。
堀川國廣剛一踏入室内,就和彌小姐的靈力撞了個正着。那靈力中屬于審神者的氣息如同迎面而來的浪潮,狠狠拍在他的意識上,讓他眼前一陣發黑。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門框才穩住身形。
“堀川國廣?”蜂須賀虎徹一邊留意着滿室亂竄的式神,一邊分出注意在堀川國廣身上。
長義已經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扣住彌小姐的手腕,将她護在身側,快步向門外退去。
“别讓它們出去!”長義低喝一聲,将彌小姐推出去,反手拉上門。
刀匠式神們仍在失控地飛舞,像一群被驚擾的蜂群,瘋狂撞擊着牆壁和天花闆。其中一隻甚至擦着堀川的臉頰掠過,帶起一陣微弱的刺痛。
門“砰”地一聲重重合攏,将鍛刀室内的混亂隔絕。
走廊上,烏亞彌靠着門邊微微喘息。她擡起手,手上的絲絲縷縷的靈力此時不再連接着門内的式神,反而是反常地,像被風壓彎的麥穗般,齊刷刷地朝着同一個方向傾斜。
那些絲線上沾染的、屬于那個人的靈力,此刻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魚般躁動。每一縷都在震顫,在共鳴,在瘋狂地想要掙脫她的控制,向着源頭奔湧而去。
肩頭的鹦鹉突然活了。在方才的混亂中宛如标本的翠綠色鳥兒,此刻猛地展開雙翼。羽毛炸開,它化作一道綠色閃電,朝着靈力指引的方向疾射而出。
烏亞彌仍靜立原地,走廊上的光影停留在她臉上,将她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如果有人從她正面經過,就會看到她的眼中迸發着的是,獵人終于鎖定獵物蹤迹時的、近乎病态的狂喜。
她緩緩收回靈力絲線,指尖因為興奮而輕微痙攣。轉身望向那個方向,瞳孔也因為興奮而在不由自主的顫動。
她的嘴無聲地開合,像是要把每個字都嚼碎咽下:
找!到!你!了!
一門之隔的鍛刀室内,三道刀光幾乎同時出鞘。擊落這些式神對于三人來說并不困難。
寒芒閃過,亂竄的式神頓時一分為二,重新化為紙片飄蕩着落地。
長義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殘紙,指腹摩挲着,紙面上殘留的靈力仍在微微發燙。
“靈力排斥。”他皺眉,“兩種相沖的靈力在式神體内對沖,才會導緻這種失控。”
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在暗自贊許彌小姐的靈力與本丸如此契合。此刻這個結論,簡直像是對他判斷的無聲嘲諷。長義抿了抿唇,耳根隐隐發熱。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鍛刀了。”
蜂須賀虎徹表面上遺憾地歎了口氣,低頭拍打甲胄上被火星燎焦的繩結。那些精心編織的裝飾此刻焦黑蜷曲,讓他心疼地咂了咂舌。心裡還是慶幸多一些。
“人沒事就好了。”堀川國廣笑着打圓場,目光卻頻頻望向緊閉的門扉,然後帶着幾分催促,“彌小姐還在外面等着呢。”
長義這才回過神,快步上前拉開門。彌小姐果然還站在原地,肩頭卻不見了那隻聒噪的鹦鹉。
“沒有式神輔助,刀裝暫時也做不了了。”長義無奈地說道,“不如先回天守閣,我教你安排出陣和遠征的事宜。”
長義的視線掃過彌小姐空蕩蕩的肩頭,“對了,鹦鹉呢?”
聞言,蜂須賀虎徹心裡莫名有些不安。他四下轉頭看了看,沒有發現那隻鹦鹉的身影。
“被吓到,先飛回去了。”
彌小姐從小包裡掏出筆記本,平靜地在紙上書寫然後翻轉給長義看。
長義點點頭,“那我們走吧。”
走廊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轉角處。
然而片刻之後,鍛刀室的門又被輕輕推開。
堀川國廣獨自返回,靴底碾過滿地的雜亂發出細碎的聲響。
他在鍛刀爐前緩緩蹲下,藍色眼眸一片平靜。他用鐵鉗撥開冷卻的灰燼。殘渣中,一塊焦黑的布袋顯露出來。
鐵鉗撥開外層,他撿起了底下完好的禦守。
這是時政當年頒發的戰場特供品。沒有經過審神者之手,純粹由時政注入的、最為精純的靈力在其中流動。
他凝視着手上的禦守,禦守微微發亮,這是被激活的表現。
當帶着彌小姐靈力的式神靠近爐子,與被激活的禦守内封存的靈力相撞,就像冷水潑進熱油。
兩種截然不同的靈力,在火焰中撕咬、吞噬,最終化作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
山姥切長義隻會以為是式神内部殘留的審神者的靈力與代理人小姐的靈力排斥,根本不會想到是有人預先在這裡埋了東西。
堀川的嘴角扯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将禦守塞進口袋,布料貼着的位置傳來異常的灼熱感。
片刻後,堀川拎着垃圾袋穿過回廊,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從容。開朗地和路過的付喪神們打着招呼。
口袋随着步伐規律地晃動着,任誰看了都隻會當是堀川國廣又在勤快地打掃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