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小姐的拇指和食指捏着紙張似的刀匠式神,眼神落在其上。
下一秒,從手心處突然出現了絲絲縷縷的靈力,它們沿着手指繞圈蜿蜒而上,将式神托舉懸空。
她的指尖也泛起微光,那縷縷金色的靈力如同一根根在漂浮的蛛絲,在空氣中緩緩舒展,逐漸充斥了整個鍛刀室。
山姥切長義被光芒刺得眯起眼睛。那光芒純淨得近乎透明,在昏暗的鍛刀室内仿佛亮起了一盞金燈。
小小的刀匠式神在彌小姐掌心沉浮,原本粗糙的紙面像被鍍上一層金色般逐漸泛起光澤。靈力的絲線纏繞着它,細微的紋路在其上若隐若現。
“好漂亮的靈力。”金色的光芒搖曳,長義贊歎道。
在他們身後,蜂須賀虎徹的呼吸猛然一滞,僵硬了身體。他的瞳孔不自覺地收縮,手指克制着扣緊了腰間的刀柄。
長義沒有接觸過審神者的靈力,自然不知道此時彌小姐手心裡的靈力中,混着讓蜂須賀虎徹萬分熟悉的氣息。
不會錯的。在他眼中,這不是純粹的、嶄新的靈力,而是舊日殘影。
為什麼彌小姐的靈力中會有審神者的氣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眩暈感如潮水般襲來,他的喉間泛起鐵鏽般的苦澀。
山姥切長義察覺到蜂須賀的呼吸有些不平穩,他側首問道:“蜂須賀君?”
蜂須賀虎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逼迫自己回神,原本清亮的聲音低沉得近乎壓抑:“……沒什麼。”
彌小姐恍若未聞,她沒有回頭,專注地盯着手上的式神。
刀匠式神在金色靈力的浸潤下開始舒展,原本單薄的紙片身軀如同吸飽了水的花葉,漸漸變得柔軟豐潤起來。
最中心那團金光包裹中的式神忽然輕輕一顫,它的手腳能動了,笨拙地在空中打了個轉。
它先是試探性地向前飄了飄,手腳揮舞着,一點點猶豫地靠近彌小姐的耳畔。
“刀匠對您很親近……”
長義話音未落,那刀匠式神卻猛地後縮,退回原處,簌簌顫抖起來。
山姥切長義:?
他輕咳一聲,面色如常地繼續說:“……喚醒了刀匠式神之後,就可以讓他們使用鍛刀爐了。”
畢竟審神者們是時政寶貴的财富,勢必不會讓審神者們親自去搬動那些又大又重的石頭木材金屬的。
充斥着整個房間的靈力也喚醒了其他的刀匠式神,蜂須賀虎徹看見爐子上另外幾個也在顫動着起來,朝彌小姐飛去。
看着彌小姐周身環繞着刀匠式神們的場景,蜂須賀虎徹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長義沒注意他,此時正帶着彌小姐走到貼滿圖紙的牆前。泛黃的紙張上密密麻麻記錄着各種刀劍的尺寸與配比,墨迹深淺不一,顯然經過多次修改。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修長的手指在紙面上遊走,最終停在一處被反複描摹的公式上,“哈,找到了。”
“來試試這個,”他回頭,“雖然每位審神者都有自己偏愛的配方,但在新人之間,确實流傳着一種‘萬能公式’——all350。”
彌小姐眨了眨眼,指尖的靈力微微浮動。她輕輕擡手,環繞在她身側的刀匠式神便領會了她的意思,搖搖晃晃地飛近牆面。看清了長義指尖下的數字後又晃晃悠悠地轉向材料堆。
靈力如絲線般牽引着,它們紙做的身形小小的,但力氣卻意外的大,将木炭、玉鋼、冷卻材、砥石,每一樣都精确地投入鍛刀爐中。
長義滿意地看着式神們忙碌的身影,今天的進展比他預想得要順利。代理人也很配合,她的靈力與本丸意外地契合,沒有出現排斥,這說明彌小姐的靈力很匹配前審神者。
若是那位失蹤的審神者還在,或許她們能成為不錯的搭檔也說不定。
他收回思緒側過身,對彌小姐解釋道:“式神們放入資源後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不同的刀種所需的時間也不一樣。”
說着他走到鍛刀爐前,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鍛刀爐的邊緣,“具體的數值你可以查閱《審神者基本手冊》,或者去論壇上看看。那裡總有些經驗之談。”
山姥切長義一邊解釋着,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彌小姐身上。見到代理人正認真地聽着他講解,在心中暗暗點頭。
這份專注,正是成為優秀審神者最珍貴的資質。
然而變故就在這一刻驟然降臨。
一隻勤懇搬運着玉鋼的刀匠式神突然醉酒般在半空中飛行不穩,上下颠簸,一個不慎連同着玉鋼一起,掉進了剛剛點燃了火的鍛刀爐中。
“轟!”
如同潑了油,鍛刀爐裡的火焰頓時爆發,赤紅的火舌猛烈竄起,熱浪如暴怒的猛獸撲向四周,火星四濺!
“什……!”
山姥切長義他一個箭步上前,将彌小姐護在身後。熾熱的火浪撲面而來,他的披風在熱浪中獵獵作響,銀色的發絲被突如其來的火焰映得發亮。
蜂須賀虎徹也瞬間反應過來,他身着盔甲,身形一閃已至兩人前面。
“快出去!”蜂須賀虎徹瞳孔緊縮,掩護着兩人向門口撤退。
鍛刀爐中的火焰不正常地竄高,那隻不幸墜入的刀匠式神早已化作一縷青煙,隻餘幾片焦黑的紙灰在火舌中翻卷。
“怎麼回事?”長義的聲音裡帶着少有的緊繃,臉色嚴肅。
話音未落,空氣中響起一連串細微地“簌簌”聲,原本環繞在彌小姐身側的其他刀匠式神突然像斷了線的風筝,開始在空中胡亂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