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被拉入深淵的最後一刻,一道身影無聲閃現在她眼前。
那身形是她熟悉的輪廓,頭發披散着,烏亞彌認出來了,瞬間睜大眼睛。
是她!她真的喚醒了那個人!
然而下一秒,那身影緩緩轉過頭來,露出了爬滿青黑紋路的臉和純黑的眼瞳。
那眼瞳冰冷地審視她,不帶感情,像是在打量将死的獵物。
!!!
烏亞彌的身體在這一刻猛地僵住,連呼吸都凝固。她眼中孤注一擲和尚未完全升起的重逢喜悅瞬間破碎。絕望宛如鋪天蓋地的冰水,從頭到腳将她澆了個透心涼。
這,這是什麼……?!
自己拼盡一切,引來了什麼?
一個占據了她的身體,可怕的怪物?!
在烏亞彌破碎的眼神裡,鬼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那雙依稀能看出昔日輪廓的眼睛,露出了審視和玩味。
繼承了這句身體全部記憶的鬼,怎麼可能不認識烏亞彌呢?
它的嘴角緩緩地向上勾勒出了一個不帶感情的弧度。那是一個完全屬于鬼的,而非屬于溫和的審神者的,令人膽寒的笑容。
沒有任何聲音,但烏亞彌卻從那雙純黑的眼睛裡,從那個可怖的笑容裡,讀懂了鬼的回應——
——你喚醒了我,很好。
無聲的回應,卻如同利刃,錐入她的心髒。她終于明白自己喚醒了什麼。
這不是她以為的重逢。
鬼不想再多費眼神,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享用這頓大餐了。它的手一擡,一個響指,烏亞彌和加州清光身後的深淵,瞬間将兩人吞噬。
黑色的深淵消失了,走廊上的金光也迅速暗淡下去,空氣中不再有海浪一般的靈力波動。鬼操縱着審神者的身體,手中是歌仙兼定的本體刀,面前是面露凝重的付喪神們。
短暫的死寂代替金光籠罩了走廊,隻剩下或輕或重的呼吸聲和刀劍出鞘的微鳴。
“主人?”有付喪神試探着出聲。
那鬼卻是玩味一笑。
“主人?你們在叫誰?”它的嘴角揚起譏諷的弧度。那笑容出現在審神者臉上,在付喪神看來無比的割裂。
“多麼可悲啊。”
鬼的目光掃過每一位付喪神,欣賞着他們臉上聽聞這句話後驟然變化的臉色,語氣譏諷而冰冷:
“真把自己當成人了?以為自己是她的臣子?她的家人?”鬼嗤笑一聲,眼中滿是嘲弄。
它猛地擡手,帶着契約的靈力如同鎖鍊纏繞上了在場的所有付喪神!
“可笑至極!”
刹那間,在場付喪神的身形在乍現的靈光中崩解。一振又一振的刀劍紛紛跌落在地,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在空蕩的走廊上回響。
然而,仍有三道身影靜靜立在原地。
鬼的目光掃過他們,瞥過源氏雙刀飄揚的系帶,最終定格在鶴丸國永腰間那振漆黑的刀上。
“原來如此……”鬼低低地笑了,聲音裡帶着輕蔑與恍然大悟,“那個廢物,竟然還給了你們這種護佑。”
“驚喜嗎?”鶴丸國永唇角揚起,卻沒什麼笑意,他緩緩抽出了自己的本體,雪亮刀鋒映着冷光
“哎呀,看來我們被特别關照了呢。”髭切微微歪頭,唇角仍舊挂着那似有若無的笑意,眼底确是寒涼。膝丸則握緊了刀柄,眼瞳死死鎖定鬼的舉動。
沉默。
“弟弟呦,還記得我們曾經斬過什麼嗎?”髭切突然輕笑,問起了膝丸。
膝丸一怔,随即會意:“當然記得,兄長。”他轉向占據了審神者身體的鬼,一字一頓地說:
“源氏刀的宿命,即是斬鬼。”
膝丸聲音低沉而凜冽:
“而你這個占據主君身體的穢物,由我們,親手祓除!”
鬼還記得這兩人上次趁它不備讓它吃了個大虧,它看向他們的眼中頓時洩露出怨恨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