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成出差回來了?
她沒問他歸期,他也沒和她提起。
尤加驚覺,徐逸成出差這幾天,他們的聊天界面沒有刷新任何内容。連早安晚安不知不覺也悄悄消失。
對話仍在繼續。
polo衫打趣:“徐逸成和月月姑娘是不是有情況?”
白襯衫眼神清明,呼出煙霧:“我看未必,真有情況,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
“那你是沒見到,剛才他們兩個出雙入對進餐廳包廂的場景。偶像劇看過吧,就男女主一起出場的那種感覺,粉色的,可般配了。”
Polo衫繼續說,“而且你沒看同學會群嗎,徐逸成一發言,月月姑娘回複得最積極,分明就是郎情妾意。”
“是麼?我怎麼記得他有女朋友。”白襯衫道。
“沒有吧,沒聽他提起。”
聊天聲漸弱,徐逸成和月月姑娘的話題終止,聊起工作話題。
尤加分了神,疑惑自己的記憶出現偏差。她更傾向于月月姑娘就是徐逸成初戀的假設,但印象中,那姑娘的名字裡沒有月。
改名了?
還是初戀另有其人?
她打量那兩人的五官,一個都不認識。隻見白襯衫接了個電話,對Polo衫說該回去了,他們到井川了。兩人相繼離開。
指尖扣着邊緣太過用力,指甲蓋泛白。尤加松手找手機,才又慢慢紅潤起來。
她點開徐逸成頭像,打下一句話:出差回來了?
按發送的瞬間,手指擡起,一字一句全部删除,換了問法,重新發送。
“尤加,尤加。”柏淮叫了兩三遍,她才緩慢轉頭,眼底閃過短暫的茫然。他道,“是不是該去看看出餐情況了?”
尤加低頭看時間,看完後視線下挪,通知欄靜悄悄,沒有任何新消息。她點頭,和柏淮回到烤串店。
前邊還有一個号就輪到他們,便沒再走動。
取到餐時,徐逸成恰巧也回複消息:今天剛到高鐵站,就碰上了大學同學,直接被拉去參加同學會。忘記和你說一聲了。
尤加站在原地,沒察覺柏淮擋在她身側,為她撐起一小隅,避免與行人碰撞。她問徐逸成什麼時候出差結束,需不需要去接他。徐逸成的回答很誠實,沒有隐瞞已經抵達榕嶼的事實。
她舔舔嘴角,徐逸成又發來:要過來嗎?我們在井川酒館。正好給你介紹我的大學同學。
對話框上頭的字,字字熟悉,連起來的句意令眉頭淺淺蹙起。
徐逸成不怕她過去,沒有任何心虛迹象。也許隐藏得極好,也許……
世上真有這般巧合,白襯衫和POLO衫口中的徐逸成另有其人。恰巧這位徐逸成同時滿足參加同學會、目前身在井川酒館這兩個條件。
她打開地圖搜索井川酒館,就在榕嶼一中附近,一家新開業沒兩個月的民謠酒館。距離她現在的直線距離不過三百米,步行不過四、五分鐘。
過還是不過,是個問題。且,還是一道選擇題。
尤加私心不想去。若要問她為何,自己也說不清。而且她我行我素慣了,除了工作上不得已的事,不想去那便不去。
指尖在26鍵小鍵盤跳躍:不去了,你玩得開心。
徐逸成:加加,來吧。我過去接你。
尤加沒立刻回複,随柏淮回到車裡,車内空調帶走皮膚燥熱的黏膩,才随便找借口:有點不太舒服,不過去了,想早點休息。
鎖屏的手機新進來一則消息提醒,徐逸成未來得及查看,闵思月撚着酒杯湊過來,碰杯,矮身坐在他身邊:“學長,你16号有空嗎?”
“16号?”他喃喃,遲疑一瞬,“怎麼了?”
闵思月食指勾着發尾的卷發:“那天不是剛好周末嘛,葉俊明說去爬明谷山,學長到時候一起去嗎?”
“思月......我......”
看出他眼裡的猶豫,闵思月眸光閃着:“學長一起去吧,我爸和葉伯伯也會去噢。”
玻璃杯裡的麥色啤酒冒着小氣泡,不停上湧。徐逸成不由握了握拳,抿緊嘴角。16号那天是尤加奶奶的忌日,他确實沒辦法即刻給出答案。可闵思月他爸......
“思月,過幾天我再給你答複好嗎?”他說道。
闵思月的笑容很甜:“好吧,反正也還有一個多星期,不過學長要早點答複噢,那邊有個溫泉度假山莊,我爸建議可以在那裡住一晚,再下山。”
酒館背景音嘈雜,此刻二人的距離很近,遠遠看過去像在咬耳朵。有好事者揚聲調侃,闵思月嗔笑扔過去一塊熱乎酥脆的粗薯:“你們這群人真壞,我和學長隻是朋友而已啦,對吧學長?”
闵思月回頭,見徐逸成站起,在桌面磕了兩下玻璃杯,将啤酒一飲而盡:“不好意思各位,有事先離開一步,你們慢慢聊。”說完,不顧挽留,闊步離開。
闵思月追出來:“學長,你去哪?”
“我女朋友她…我過去看看她。”
“那好吧,路上小心噢。”她俏皮沖徐逸成揮手。
這會兒正是榕嶼一中下晚自習時間。老城區早期規劃的關系,路面并不寬闊,此刻比罐頭裡的黃桃還擁擠,動彈空間有限,還得提防别的車插隊。
柏淮有一搭沒一搭點方向盤,又伸手打開車載播放器,蔣文沒聽完的重金屬提神搖滾樂在車廂内炸開。尤加原本磕着頸枕厘思緒,被驚炸得心髒砰砰直跳,如大镲在耳邊反複用力碰撞。
柏淮也被吓一跳,趕緊切換至廣播頻道。一首播放到一半的《無人之境》。
若世界陷進大騙局裡
朋友亦難發現
.......
如若早三五年相見
何來内心交戰
......
柏淮下意識偏頭,尤加盯着車載carplay愣神。
“工作上碰到什麼事了嗎?還是又出了什麼狀況?”柏淮明知故問。那兩個男人的對話,他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