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了下腦袋上快被海風吹走的漁夫帽,朝那啃饅頭的倩影走去。看起來像候在碼頭多時。
“不是說沒空?”
“友誼萬歲嘛。”趙夕勾上她的肩,“我怕你想不開跳海就來了。”
尤加後腦勺往後靠,視線往插兜沉默沖她笑笑的男人一斜。是她去酒吧接趙夕見到的寸頭硬漢哥。
還發小呢,看着倒挺像新歡。
“你要是不帶他,就更有說服力了。”尤加調整了一下大斜挎包包帶,“而且,我這麼慫的人,撐死花五塊錢去跳個兒童蹦床。”
趙夕吭哧吭哧笑,推她雙肩去檢票,經過硬漢身邊時,拽了他一把:“走了,司銳。”
風林島并不算榕嶼的熱門景點,距離遠,規模比另一個島要小一半。優點就是人少,相對安靜,島上商業化沒那麼嚴重,更多保留了小漁村的風貌。
航行時間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九點十分登船,十點半抵達。趙夕在船上吐了又吐,兩眼淚汪汪說再也不來了。結果人剛下船,立刻滿血複活。立馬跑去買了三個大椰子,一人捧着一個上了酒店前來接客的觀光車。
酒店位置好,裝修也好,是島上唯一一家五星酒店。低調奢華之餘,又融入當地特色建築。
尤加接過房卡,和已經辦好入住的兩人并肩往電梯走。她調侃:“你這人脈可以啊。”
“那是。”趙夕得意,“以後還想來盡管開口。”
“可拉倒吧,我要是你那人脈,準煩你。指不定心裡在腹诽,吃白食的又來了。”
趙夕下巴快翹上天:“那不能,我給他拉了可多業績了。就我媽和他媽媽退休的姐妹群,一百多号人呢,連着來了三年了。給幾張票怎麼了,我還嫌虧呢。”
尤加傻眼:“等等,你媽媽和他媽媽?”
司銳冷酷點頭,兩人默契異口同聲:“我們住對門。”
呵,還真是發小啊。
瞧那表情,趙夕就知道尤加指定想歪了,刷了房卡,半倚着門:“我跟你說,你這人思想覺悟絕對有問題,張虹沒白罵你。”說完,閃身躲進房間,又打開一條門縫,“進去收拾收拾,十分鐘後出發去賞鲸喲。”
喲個鬼啊。
尤加拿着房卡莫名其妙樂了聲,刷開趙夕隔壁的房間門。
房間風格古樸,原木大床就在正中央。房間門對過去的陽台門開着,淺米色的紗簾随海風打着卷飛揚,更遠方就是碧空與湛藍大海。
尤加扔下包,翻找手機。一路乘船過來,她怕暈船,隻聽了歌,沒敢刷手機。這會兒才發現微信有新消息,不止一條,皆來自同一個人。
她忽略徐逸成發來一長串手機界面都放不下的小作文,直接将人拉黑。心情挺好地對着窗外的風景咔嚓連拍好幾張,留作發微博的素材。這才往陽台外走。
尤加看見有條用籬笆隔開的小路,直通往前邊的沙灘。椰林搖曳,海邊撿貝殼嬉戲,在遮陽傘下的躺椅小憩。真有度假的感覺。
雖然榕嶼就有沙灘和海,但還是有差異。
就像同一種水果有不同的品種,吃起來卻是不同的滋味。
眼看時間差不多,尤加也不背包了,倒是把身上的碎花吊帶長裙換下,穿了防曬輕薄的長褲和坑條紋的背心,外搭一件襯衫。漁夫帽她怕飛走,扣上了防吹繩,活扣抵在下巴處,半截帽繩耷拉在胸前。
尤加圖省事,手機和房卡揣兜裡,直接出門和趙夕他們彙合。
趙夕一見到她就笑。笑她好像要去捕魚,還說可以幫她借水鞋。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司銳依舊冷酷,沉默走在最後。
賞鲸的乘船點離酒店不遠,尤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發,可能要等别的客人,畢竟現在船上就他們三個人。
她不太關心什麼時候出發,到點了總會走,急也沒用。
穿好救生衣,尤加就側坐趴在圍欄邊。看藍天白雲,看海鳥盤旋,看清透的玻璃海浪打浪。心裡積蓄的傷感與不快,正在被一點點抽離,注入快樂與欣喜。
遠處忽然響起說話笑鬧聲,有男有女,越來越近。接着傳來踏上木闆的腳步聲。
尤加漾着淺笑側頭,看向登船口,将遮擋視線的漁夫帽帽檐往上折了一些。
三女兩男,身形越看越眼熟。
尤加辨認出來人時,有道輕快的聲音同時落入耳畔。
“嗨,小房東,這麼巧呢,你也來玩?”蔣文牽着一個波浪長卷發姑娘的手走在最前頭。
尤加微怔。
這也能碰上,未免太巧了。
她張着嘴短促啊了一聲:“好巧。”
走在中間自顧走路的柏淮倏地擡頭,正巧撞進尤加眼裡。尤加抿唇沖他小幅度揮揮手。
柏淮後頭,還有兩個姑娘,手挽手親密得很。可若是瞧仔細了,短頭發姑娘明顯一臉不耐煩。
尤加往那兩個姑娘身上随意一掃,登時雲裡霧裡,好像身處九霄雲外。
短發姑娘她見過,另一個姑娘,她......也見過。
姑娘發現她了,撒開齊惠的手,小跑過來,一屁股擠開坐在右側的趙夕。聲音又是詫異又是意外,依舊甜得像裹了蜜:“尤加,你還記得我嗎?”
尤加皮笑肉不笑抽出自己的手:“記得,闵思月。你們......額,都認識呢?”
剛好在她左邊空位坐下的柏淮,蓦地扭頭,速度很快,沒能掩飾眼底那抹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