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一直有一張沙發床備着,趙夕本人花錢買的,顔色款式挑的都是自己喜歡的,偶爾過來留宿的時候用。
上次她喝醉,尤加實在沒力氣再進來收拾折騰,才将人安排在自己床上。
趙夕估計是累了,睡得四仰八叉。尤加找來閑置小夜燈給她插好,替她關上房間門。
尤加在屋裡晃了一圈又一圈,才拖着懶骨頭進浴室收拾。
人躺進被窩裡,已經接近半夜十二點。再過五分鐘,又是新的一天。
尤加放好手機閉眼。仰躺着不舒服,翻身側躺。往複幾次,雙目清明,在漆黑的房間幹瞪天花闆。
她輕歎氣,拿起手機,沒過幾秒,重新放下。神奇的是,梗着一根刺的感覺,消失了。
時間跳轉至00:00,同樣為兩秒鐘的語音,出現在柏淮對話框中。
柏淮怔愣,以為自己看錯。他一遍又一遍點開語音。
這一聲晚安與夜間電台裡的結束語不一樣,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晚安。
周末一過,又是忙碌的工作日。
上班、下班。運氣好,不加班;運氣不好,加班。不過有一點尤加覺得挺好,趙夕在,她可以蹭車了。
尤加平時的上班時間其實和柏淮不太同步,同住一棟樓,如果不是刻意為之,見上面的次數一隻手指頭能數得過來。
就像這一周,她和柏淮沒見過面,隻在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打了個照面。
兩人挺客套地互相點頭,道一聲早,似乎又退回到之前客套疏離的模樣。柏淮那天的粘人怪表現,讓尤加生出一種他被别人上身的錯覺。
整整一個上午,尤加跟幹仗似的,恨不得有八隻手同時工作。
在她明确拒絕不替吳桐值班後,那小夥就一直跟她不對付。
有一篇材料需要提交到省裡,對接的人催她幾次,她就催吳桐幾次。吳桐一直拖拖拉拉到截止日期。她最煩這些叽叽歪歪的,直接跳過吳桐負責的那部分,将材料提交上去。接着又将他的聯系方式推給對接人。
跟她玩陰的?她偏明着來。
下場就是吳桐被點名,一上午人沒來。陳虹一直在陰陽怪氣,說辦公室某些同事喜歡推卸責任。接着又把尤加叫去,工作任務跟不要錢似的,哐哐往她臉上砸。
王哥和她一起出來,同情拍她肩:“小尤同志加油,想當年,哥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尤加拿着捶肩神器,一邊捶,一邊問:“哥,你沒想過往上走嗎?”
他忙擺手,還挺嫌棄:“上面空氣稀薄,不安生呢。我跟你說,上面那些椅子腿都是牙簽棍,稍有不慎就塌了。哥這噸位,還是适合坐把結實的椅子。”
尤加笑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和王哥在大樓門口分别。就這麼敲着垂肩神器往食堂走,趙夕已經幫她點好牛肉面。
人剛坐下,趙夕立馬道:“加加,我今天不在你那裡住了。”
尤加咬筷子擡眼:“不怕司銳堵你門了?”
“我覺得他放棄了,這幾天他安靜得很,一直沒找過我。”趙夕說,“下午下班,我要找大二弟弟去嗨皮。”
尤加呵了聲:“恭喜你還記得你的大二弟弟。”
“哎呀,他這段時間經常泡實驗室。我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尤加挑眉,繼續吃面:“小心驚喜變驚吓。”
趙夕一臉“你不懂了吧”的表情:“不會的不會的。”
一過下班點,尤加好笑地看着趙夕飛奔而去,手裡的手機一震,一輛白色新能源停在她身邊。
尤加拉開車門,看見主駕的司機,面上一怔:“司銳?”
“尤加?”司銳自言自語,“噢,你和趙夕一個單位。”
尤加坐進車裡,報手機尾号,挺好奇:“聽趙夕說,你不是準備去新單位報到?怎麼跑起網約車了?”
“得月底,還有一段時間。每天閑着也是閑着,車也閑着,就跑了。”
尤加點頭表示了解。
一路上,她還挺擔心司銳會問起趙夕的事,沒想到他半字沒提。快接近目的地時,才又開口。
“我前邊靠邊停,你過個馬路就行,這邊是直行道,要開一點多公裡才能掉頭。多花冤枉錢不劃算。”司銳指着對面三層高的婚紗店,“今天過來挑婚紗?”
“噢,沒有沒有,過來和新認識的姑娘碰個面。”
司銳嗯一聲,沒再多問。
尤加給他五星好評,撐開遮陽傘,過斑馬線。
一踏店裡,短發姑娘倚在前台,對她揮手:“尤加。”
尤加收了傘,微笑回應:“齊惠。”
齊惠周三給她發消息,問她婚紗模特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當時她還有些搖擺,當齊惠說出有報酬的時候,心動了。
再加上趙夕一直在一旁慫恿,她便試探問能不能先過去看看。齊惠欣然應允,說到時候剛好見見男模特。
齊惠這麼一說,倒令尤加生出新奇感。
即将和她搭檔的男模特會是什麼模樣?
像T台上的冷面帥哥,還是身材優越的老外?
齊惠擡腕看時間:“尤加,你先坐一會兒,人應該快到了。”
“好。”
正說着,玻璃門被推開,熱風和冷氣混合在一起。
一道欠嗖嗖的聲音響起:“小房東?”
尤加胳肢窩夾着遮陽傘,腳下挪動,看向一副CBD金融男裝扮的人。
“蔣文?”
她心裡一咯噔,冒出三個大字——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