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我覺得吧,加加現在也還年輕,現在不是流行什麼追夢麼,不要讓年齡成為向前奔跑的桎梏。”
陶書默聲不語,給尤加夾了一塊排骨。張泉伸手比劃:“當年見到你,你才六歲,這麼點高。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
尤加咬着排骨:“叔,别提年齡,提年齡傷感情。”
柏淮插不上話,感覺自己就像一名旁觀者,不知其中發生過什麼,聽什麼都像在打啞謎。
兩人在張泉和陶書家待到九點,告别離開。
門一合上,尤加和柏淮在樓道燈雙雙對視一眼,一前一後下樓,一前一後走到小區門口。
“車停在對面。”柏淮道。
“噢。”尤加說,“我打車。”
柏淮安靜望她:“故意的?”
尤加笑了聲,柏淮牽起她的手,直接往對面走。
剛才在張泉家,她不好意思問,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和柏淮有多熟絡,僅維持租客與房東之間客套的距離感。有些東西越解釋越亂套,不如一開始就把苗頭熄滅。
一上車,兩人異口同聲。
“你——”
“你——”
“你先說。”柏淮屏着女士優先的準則。
“你先說。”尤加和他客氣。
柏淮剛揚起笑,手機鈴在車廂裡炸開。他瞄了眼聯系人,劃動接聽。
蔣文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柏淮,雖然咱倆是兄弟,但你也不能這麼霍霍咱倆的兄弟情啊。你人在哪呢,現在、立刻、馬上把車開走!我收到違停通知了!”
“噗——”尤加沒忍住,又立馬捂嘴。
“誰!你TM和誰在一起?!”蔣文耳尖,立馬嚷嚷。
柏淮無奈靠着椅背:“沒和誰,知道了,現在就走。”
說完,他挂斷電話,觑向尤加。
尤加眯着笑眼:“快走吧,柏師傅,一會兒給你五星好評。”
十五分鐘後,車子抵達安和巷對面的停車場。尤加先回了家,大門沒關上,保持着卡門的狀态。她扔了包,打開冰箱,拿上兩罐冰鎮過的啤酒,恰好樓下傳來腳步聲。
尤加依靠樓梯扶手,對着二樓正在開門鎖的人吹口哨。
柏淮聞聲仰頭,隻見尤加對他晃晃手裡的易拉罐。
“嘿帥哥,小酌一杯嗎?”
“好,就來。”
柏淮進屋放好自己的電腦包,對半切開一個冰鎮過的西瓜,又拿上兩個勺子,往樓上走。
三樓大門緊閉,天台的門倒是開着。
柏淮擡步繼續往上走,瞧見那白色的秋千藤椅和一盞落地燈時,眉頭往上挑了挑。
他走到秋千的空位坐下,将西瓜遞給尤加:“什麼時候布置的?”
“謝謝。”尤加接過,将那最甜的部分挖了,一口吃進嘴裡,清甜涼爽的汁水下肚後,才開口,“我生日之後,淘了個二手的,想着以後上來賞月總不能又墊野餐墊。回頭我還想在這裡建個玻璃花房,這樣下雨也不用擔心了。”
“是個好注意。”柏淮把自己半邊西瓜中間的部分給了尤加,正好填補了空缺。
尤加咧嘴:“我就不客氣了。”
“巴不得你别跟我客氣。”
尤加臉頰鼓起,斜着眼觑他:“你知道我剛在陶姨他們家看見你,有多意外嗎。”
“我也很意外。原來你的偶像就是陶姨。”
“原來你就是陶姨朋友。”尤加笑,“你和陶姨怎麼成朋友的?”
“算是一半的工作原因吧。”柏淮說,“陶姨他們團隊去肯尼亞,和那邊的工作人員沒對接好,我當時剛好在機場,就幫了點小忙。一來二去就熟了。”
“你們平時經常聯系?”尤加問。
“偶爾,會問問近況。陶姨前兩天給我發消息,問我現在又在哪個城市飄着,我跟她說我在榕嶼,她給我回複,巧了。”
尤加咬着勺子點頭:“唔,原來如此。”
“你呢?”柏淮偏頭望她,“你當時在車裡,撒謊了。”
尤加笑得挺懶散,放下西瓜,起身伸了哥懶腰,拿起易拉罐咕咚喝幾口,反身靠在圍欄邊扭頭望月亮:“也不算撒謊吧,張叔和陶姨那會兒想認我當幹女兒來着。”
“你六歲那年?”柏淮走到她身邊。
“嗯。”她答道。
兩隻胳膊隔着一掌的距離,尤加感覺到有熱源傳遞,她忽然很想碰碰那隻垂在身側的手。視線順着青筋的脈絡,從手背拂過,一路蜿蜒向上,停留在他的側臉。
“我小時候被拐賣過。”
柏淮猛地轉頭,擦過湊上來的唇,有淡淡的黑麥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