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覺得肯尼亞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神奇魔力,上次夢到死神和凍死的豹子,這次依舊做了一宿夢。
夢中,她變成長頸鹿吃樹葉,變成水獺在河邊曬太陽。最後她變成一頭獅子,原本在矯健奔跑,畫面一閃,她竟然在遼闊草原上,和一頭雄獅在.....在交.配?
片段不停回閃,最後定格在她和柏淮滾在二樓的床上,連那張轉椅也沒放過。
亂七八糟光怪陸離的夢,她下樓時腳步都在打晃。腳底闆在台階上打滑了一下,一道身軀堵住她往後倒的身體。
一手從身前而過,橫在她腰間,低沉帶水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昨天沒休息好?”說着,柏淮将手裡沒開封的燕麥奶,和重新加熱焙烤過的全麥堅果吐司遞上。
尤加不用吸鼻子,就已經被一股清新的肥皂香包圍,很像曬過陽光的草木香。
這人八成去晨練回來,重新洗過澡。
有夠騷包的!
都怪他,看什麼什勞子肯尼亞。
尤加扭頭瞪他一眼,快步下樓。柏淮兩手頓在空中,一臉莫名。
大清早的,他惹她不開心了。掌心撫上後頸,努力回想枝末細節。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的晚安太晚了?
他昨夜畫圖,回過神來已經接近一點,于是趕忙給尤加發去晚安。
柏淮下到一樓,隻看見尤加騎車離開的身影。腦子裡琢磨着今天晚餐的菜單,邊拿出手機,随意一瞟,表情瞬間僵住。
壞了,早上的早安沒發送成功。
他趕緊補上,又發了一個可憐的emoji表情,差點連銀行卡密碼也想發送過去,以示誠意。他知道這會兒尤加還在去單位的路上,但心裡還是不免在打鼓。
好不容易到了一起去看演唱會這一步,對于他而言,是巨大的跨步。正因為跨步太大,悸動之餘不免心慌。可不能出任何差池,尤其演唱會的地點是在川南。
他可以帶尤加好好逛逛,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麼吃什麼,甚至......嗯,想做什麼也行。
柏淮摩挲手機背面,眸光微沉。他知道演唱會門票,那天上三樓的時候見過。尤加本打算和男朋友去看,莫非徐逸成又放她鴿子了?
手機猛地震動,他以為尤加給他回複消息,低頭一看,是蔣文。
聊天欄裡出現一家酒吧的定位,蔣文讓他八點不見不散。
不去。他回複。
蔣文:......兄弟,雖然你是撒手掌櫃,可你也太過分了點吧,真撒手啊?
柏淮:......
蔣文:别遲到哈/可愛.jpg。
柏淮:下次能不能找些正經的地方。
蔣文:哪不正經了?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是你自己亂貼标簽好吧。
柏淮:知道了。
正要收手機,發動車子,又有新消息進來。這次是尤加,是他等待的消息。
尤加隻給他發去一個微笑的表情,一臉菜色等電腦開機。
葉子湊過來,放下一個牛皮色打包紙袋,紙袋上的Logo是一家新入駐榕嶼的漢堡店。
尤加不住挑眉:“給我的?”
葉子不停點頭:“加加姐,晚上的聚餐你可得來。”
尤加笑着撕開标簽貼:“知道了,一定到,答應過你的,肯定會去。”
“嘿嘿,這不是怕你貴人多忘事嘛。”
“盼着我失憶呢?”她哂笑輕敲葉子發頂,“去忙吧。”
“好嘞。”
尤加撐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喝可樂,開始看郵箱,看群文件,重複千篇一律的工作内容。
網上有個挺火的議題:你是活了三百六十五天,還是活了一天,重複了三六十四遍?
她傾向于後者。困于局,卻破不了局。牢籠裡的鳥不需要有想法,隻需要服從指令即可。
就像現在,張虹甩給她一份文件,她微笑接過,跑上跑下挨個找領導簽字。接着回到工位上看稿,該打回打回,該編輯編輯,該修改修改。
一眼望得到頭的生活,雖然磨滅熱情,但也談不上厭倦,隻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比較、美化起另一條沒能選擇的道路。
如果......她畢業那年堅持留在北城,接下電視台的offer,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如果......她接受導師的推薦信,繼續去深造,會不會比現在更好?
可惜,人生并不是命題作文,沒有那麼多如果。
尤加盯累稿件,抽空起身接水煮養生茶,忽然對上吳桐的視線。不知道他又要鬧什麼幺蛾子,頻頻回頭看她。若有似無的視線一直持續到下午下班。
尤加懶得搭理他,專心等待下班時間,等三校三審的功夫,分心看柏淮發來的消息。
柏淮說蔣文約他談工作的事情,沒辦法給她做晚飯。
跟男朋友報備行程似的,尤加挺想笑,冷酷無情回了一個噢字。
那頭立刻秒回一個委屈流淚的貓貓頭表情。
尤加捂着嘴笑,被王哥敲敲桌子提示上頭的審核已經通過,快點發表下班走人。她正色,動作迅速搞定最後的工作。
一行人相伴着往外走,打車去往餐廳。葉子叫上了編輯崗的同事,記者崗除了丁秋雨和何美美,還有另外兩個,一個叫何月半,男生,綽号胖子。另一個和葉子一樣,同樣是暑期實習生。
葉子已經提前去餐廳包廂,尤加去上洗手間,晚到一步,推開包廂門,圓桌已經坐齊,剩下一個空位。
她忽略空位左手邊令人煩的吳桐,将椅子朝右側挪了點,方才坐下。
尤加碰碰低頭玩手機的趙夕,挺意外:“你也在呢?”
“我不能在?”趙夕反問,“葉子的實習手續可是主任讓我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