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個月的四号,夏澤義才重新聯絡林翹。
他在電話裡講:“今晚江嘉慧生日。江嘉勁會到場,我拜托我哥帶你去,你好好準備一下。”
這實在有點突然,林翹下意識問:“你怎麼确定他一定會去?”
“你不懂。”夏澤義定定地笑了,“我拜托我哥辦的事情,沒有不成的,他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就不配做江嘉勁的左膀右臂了。”
“我猜你哥也比你強。”林翹挑了挑眉,在夏澤義的罵人之前閑閑地挂了電話。
通話一結束,林翹忙不疊去洗澡化妝,又換上新買的裙子。
那是一條緞面紅裙,裙擺包住臀,透出婀娜的妩媚,那紅色極正,襯得她白皙的臉龐愈發晶瑩而剔透。
她的頭骨飽滿,将長發悉數绾起,更添幾分不易接近的高貴冷豔,一舉一動,盡态極妍。
生日宴上衣香鬓影,佳麗如雲,林翹不輸分毫,引人頻頻注意,還有人專門上前打招呼,把她認作是夏江禹的女伴。
夏澤義的哥哥夏江禹在集團總部身居要職,表面上看,他是江榮先的得力幹将,實際卻是江嘉勁的親信之一。
他比夏澤義大上五歲,今年已三十有二,看上去比夏澤義更睿智精英。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他在宴會開始前便叮囑林翹:“林小姐,不知道我弟弟是如何與你商議的,他的安排多有不盡之處,你隻管緊跟着我,不要擅自去找江總。”
林翹暗自琢磨,這話應該是提醒:你别像我那個冒失鬼弟弟一樣冒失。
林翹是他帶來的,并非不明事理,擺出溫和的樣子笑了笑:“好的夏總,您放心,我不會給您添麻煩。”
此次生日宴在山上一處别墅舉行。
鐘鳴鼎食之家的晚會,最講究排場,連盤子都是名貴骨瓷,更别提一花一飾,一餐一飲,無不奢侈豪華。
入場之後,夏江禹一直在和各種人應酬,其中包括外國人,西班牙語她聽不懂,隻好去幾步之外的桌上拿蛋糕吃。
這邊正挑選,就聽有女人蓦地提到江嘉勁的名字,她屏息轉頭,見有四個女人背對着她坐在花牆後的沙發上。
其中一人說:“聽說他把丞丞打得不輕,剛鬧過一回,可得安靜幾天呢,今兒怕是不會來了。”
“可别!”一人輕笑,“他和他老子爹對上,哪次沒有熱鬧看?我還想看熱鬧呢。”
“誰不想看啊。”另一人也低低笑了,“隻是就算他想來,嘉慧姐怕是也不會同意,他也是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丞丞還小,小孩子能犯什麼錯居然把人鼻梁都打斷了,這得多狠毒才幹得出來。”
“是啊,他媽媽挺和善的呀,怎麼生出這麼個混世魔王,一點教養都沒有。”
“哎呀你小點聲。”似乎是覺得不妥,衆人很快噤聲。
林翹忍不住挑眉,沒想到江嘉勁口碑這麼差,果然,好皮囊在好修養面前不值一提。
她左右張望了幾眼,今晚遲遲沒見江嘉勁的影子,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到場。
如果他真的不來,那她這一身花枝招展不知還有沒有用武之地?
林翹這樣想着,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轉身,隻見一個身着紫色晚禮服的女人笑問:“林小姐你好,我是華盛傳媒的王娟,剛才我們打過招呼的。”
竟還是個傳媒公司的人?這對林翹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
她唇角一揚,輕聲細語道:“王總您好,您今晚的禮服很襯膚色,剛才一看見您就忍不住多瞧好幾眼,原本您不過來找我,我也是要找您說說話的。”
這樣的場合阿谀奉承太多,可沒有人是不喜歡聽到贊美的。
王娟也不例外。
她眼角眉梢都在笑,眼神溫柔得像在看情人:“林小姐過譽了,您才是讓人過目不忘,漂亮得跟電影明星似的,我實在是沒忍住,才來找你聊天,沒有打擾到你吧。”
林翹搖頭:“怎麼會,能得王總青眼,是我的榮幸。”
這話說得極漂亮,王娟笑意變得都有點纏綿了。
林翹又趁機說:“不過王總有所不知,我本來就是一名演員。”
“是嗎?”王娟微怔。
林翹勾勾唇角:“是的,隻是一直沒有代表作,難怪您不認識。”
“喔,這可真是沒有想到。”
王娟着實有點震驚,正色打量着林翹的樣貌,又想到她跟随夏江禹出席這樣的場合,就算不紅,也該在圈裡混個臉熟才對。
林翹心裡暗忖王娟的想法,頓了頓才開口:“前幾年沒什麼事業心,今年總覺得玩夠了,戲瘾也犯了,您那邊要是有好本子,可要想着我呀。”
此時此刻,她笑吟吟的,态度謙卑有禮,又十分巧妙地把事業沒有起色歸于她自己不努力,而不是沒本事夠上那些資源,省得人低看她。
王娟果然被她蒙過去了,笑道:“好呀,我們公……”
“林小姐可真會給自己找遮羞布。”話還沒說完,忽地有人打斷她。
林翹渾身一凜,這聲音低沉微涼,如山水潺潺,不是江嘉勁又會是誰?
江嘉勁西裝革履,身材高挑,比第一次見面時更加矜貴從容,手裡甚至還端着酒杯。
王娟一對上他,就笑道:“江總,您來了。”
江嘉勁卻盯緊林翹不肯移開目光,淡淡說:“我和林小姐有事要談,王總您先請便吧。”
王娟瞧着這兩個人對視的眼神,隻覺得雲裡霧裡,頓了頓才颔首離開。
方寸之間便隻剩江嘉勁和林翹。
林翹被江嘉勁的目光戳的渾身是洞,不自在的别開眼,佯裝去拿碟中的小蛋糕。
江嘉勁緩緩走近她,僅剩三步之遙時他停下來,譏笑道:“這才幾天,眼看我這邊沒戲,目标換得倒快?”
“……”這話林翹哪裡敢接。
她今天就是奔他來的,誰知道好死不死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别人”,她隻恨不得穿越回去,讓這一幕重來一遍。
江嘉勁見她乖覺,半聲不吭,又道:“還以為你這張嘴說不出好話,怎麼面對别人就小嘴抹蜜,阿谀奉承個沒完,瞧見我要麼裝啞巴,要麼滿嘴噴火藥。”
誰滿嘴噴火藥了?
林翹差點就要這樣問他,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誠如他所說,她不是不會溜須拍馬,隻是這幾年她漸漸懂得,名利場上光有一顆七竅玲珑心還不夠,無法創造利益,就成了玻璃碴子,白白等人糟踐。
林翹知道她不能接他這話,隻好裝傻,揚揚唇笑起來:“江總,要不要也來一塊蛋糕?可好吃啦。”
她真是回答得驢唇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