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勁沉默看了林翹兩秒,伸手就攥住她細細的手腕,拽她下了台階,急急往車庫走去。
林翹反應好一會兒才想起要掙開他。
可他力道大得離奇,她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就隻好拍打着他的手背惱怒地問他:“江嘉勁,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江嘉勁回過身,把林翹拽到車旁,開門推她進去。
他應該是練過的,身材又高大,林翹用盡了全力也不是他的對手,最後就像一隻被塞到洗衣機轉筒裡的破布娃娃,被他塞進車裡。
江嘉勁很快繞到駕駛室,祁山幾人追過來,他驅動車子,将遠光燈打開,衆人覺得刺目紛紛扭頭避開,他毫不猶豫,腳踩油門,揚長而去。
汽車的轟鳴聲重重碾過心房。
真的坐到車裡之後,林翹反而不再反抗掙紮,她一眨不眨盯着前方,神色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她在琢磨他的想法——此時此刻應該是他最脆弱的時候,那麼也就是她最能乘虛而入的時候。她很讨厭他,但又實在對他有所圖謀,那麼她該如何吃下他?她可沒耐心一口口嚼碎了咽,可又不知一口吞不吞得下……
狹小的空間裡一時靜得可以聽得見呼吸聲。
江嘉勁沒有開很遠,到半山腰的時候他急轉彎,把車停到一條僻靜的小路上。
遠方是這城市的萬家燈火,周圍是枝枝蔓蔓的樹木,夏蟲不時唧唧,明月高懸。
車子是猛然停穩的,慣性讓人狠狠往前撲去又重重撞到車座椅背上,林翹甩了甩腦袋,緩了緩才轉頭去看旁邊的男人。
江嘉勁仰面枕着椅背,閉上雙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
林翹想了一秒,出聲問:“瘋夠了?”
聽到聲音,江嘉勁沒有轉頭,隻将眼睛瞥過去,向她看。他的眼神有幾分大夢初醒的渙散,似乎忘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女人。
林翹卻也由着他盯,反正她今晚足夠美麗,經得起任何人的檢閱,她甚至還像一隻貓那樣眯眼笑了笑,故意說道:“原來這出好戲都是江總策劃的啊,沒想到江總的手段是這樣恐怖,把親侄子往死裡整還不算,自己的親生父親也照樣不留情面,看來我是有眼無珠,竟還想與狼共舞,唔……”
江嘉勁忽然欺身上來,一把捏住林翹的臉蛋。
林翹的心跳頓時失去了規律,她強硬壓住,屏息凝視他,隻見他目光冷冷淡淡地掃在她臉上,語氣更是深沉無波:“這麼想吃下我,行,我給你想要的。”
林翹心中一激靈,下一秒就決定擡手扇過去。
他似乎料到她的動作,竟穩穩攔住她的手,猛地用嘴堵上她的紅唇。
他瘋狂地吻她,舌尖撬開齒關,長驅直入。
她張皇閃躲,喘着粗氣往後縮,待幾秒後卻又乖巧地停下來,十分麻木地任他予取予求。
他吻着,吻着,慢慢察覺到她的順從。
人有時候就是奇怪得很,她激烈反抗的時候他欲念瘋長,她聽話了,他反而不願再繼續。
他停了下來,極緩慢地,如電影的慢放鏡頭那樣一點點往後退,直至半臂之隔,他才擰住了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她,抑或是難以置信自己居然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産生了特殊反應。
林翹的睫毛很快變得濕濕的,她不再張牙舞爪,神色竟有幾分悲傷,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她忽然感覺胃裡翻騰,從車上沖下來,撲到路邊的草叢中幹嘔,直吐得渾身抽搐。
江嘉勁自知出格,順手拿起車上的瓶裝水下了車。
他沉默地看着林翹,慢慢來到她的身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強擄了她出來,或許隻是一時頭腦發熱,又許是他太需要有個人來陪伴自己,而那個人不能太熟悉也不能太陌生,恰好她出現在眼前,于是就她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了生理性的沖動,這是一種奇妙,又很複雜的感受,怪就怪她是一個太活色生香的女人,連嗆人的話都說得那般暢快淋漓,壞也壞的坦坦蕩蕩。
看林翹快把胃都吐出來,江嘉勁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他該道歉的,隻是人在脆弱的時候就更容易嘴硬,他把水遞給她,淡淡問:“是誰之前說隻要能給你機會,男女老少來者不拒的?我這麼帥你還犯惡心,要真上了江榮先那個老家夥的床,你豈不是要把胃都掏出來丢掉。”
林翹簡直想給他豎中指,她直起身子,扶着腰扭頭去瞪他,卻是愕然不已。
剛才在車裡沒注意,這會兒才看到他挨了巴掌的那半邊臉頰高高腫起,五個紫紅色的指印猙獰可怖。
發覺道林翹的目光,江嘉勁的眼神偏了一下。
隻是很快就又轉回來,直視着她,不耐煩地問:“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把水接過去,累得我手疼。”
哪裡就這麼嬌貴,林翹忍不住腹诽,上前半步接過他手裡的水,打開漱口,用手背擦了擦嘴,才又看向他。
這個眼神并不友善,江嘉勁以為她會罵他一通,或者拿他臉上這個巴掌印諷刺他,誰知她居然自嘲一笑:“江嘉勁,如果我這樣快就認輸,你會不會笑話我?”
江嘉勁沒懂。
林翹輕嗤:“來之前我下定了決心,我以為我能夠豁得出去,事實上我還是做不到,連接吻都做不到,更别提做些更過火的事了……害,可能我這輩子就是紅火不起來的命吧。”
入行十年都沒能邁出來的一步,哪能随随便便就能改變?
這是林翹最接近底線的一次,或許越過這條底線也就過去了,但她過不去。
她自嘲地笑:“我明兒一大早就收拾收拾回橫店,當橫漂跑龍套去。”
這些話江嘉勁聽在耳中竟有幾分五味雜陳。
她不是功利心很強嗎?這麼灰心喪氣可不是她。
他瞳孔漆黑冰冷,譏诮地問:“這不該是你啊,你不應該很自信地站在我面前,告訴我你一定能夠大紅大紫嗎?”
林翹笑着搖頭:“不了,我不伺候了。”
江嘉勁見慣了她傲氣的樣子,就見不得她意志消磨,還想說些什麼,林翹忽地擡手,竟是對準他那高高腫起的半張臉,“啪”地打上去。
江嘉勁完全沒想到會突如其來挨她一巴掌,剛才還深沉的眼眸瞬間變得火氣沖天,如果她不是女人的話,他的拳頭早就揮上去了,可她是個女人,又是剛剛才被他輕薄過的女人,他到底是沒有喪心病狂到動起手來。
隻沉下臉,呵斥:“你瘋了?”
林翹神情自若,甚至呼了下打痛的指尖,一本正經地說:“我說了,我不伺候了,所以,你欺負我,我要讨回來。”
語畢,林翹嘲弄地笑了笑,徑直就要離開,路過江嘉勁時,他沒來由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裡。”
林翹看着他:“怎麼,江總還要送我回家?”
江嘉勁快叫她給氣死了,氣得牙齒都要打戰,他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把她推到車上掐住她的脖子問“打完我就想走”?
可話說出口,卻是:“天這麼黑,又是荒山野嶺,你打算就這樣踩着高跟鞋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