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柏蘅打電話給好友,讓留兩間房。
鄭雲松低頭看手機,反複确認時間,“三分鐘不到,你已經溝通完畢并且學長答應了?”
“準确來說,一分鐘不到。”桓柏蘅不緊不慢糾正他,于是電話那端沉默了将近一分鐘,才接着問,“你像是很失望?”
鄭雲松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确實失望,以他對那位藝術系系草的浮于表面并不深入的了解來說,對方應當是高嶺之花才對,看似溫文爾雅永遠挂着笑容,可内心該是遙不可及,哪能這麼容易就答應?
他隻能竭力壓下震驚,不然桓柏蘅又要爽到了。
“沒,你想多了,學長人好,不好意思拒絕。”鄭雲松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雲淡風輕,可桓柏蘅也壓根不在意,“哦“了一聲。
沒人再說話。
“你在想什麼?”片刻鄭雲松先問。
桓柏蘅答,“沒。”
薄淞答應的十分果斷,他評估着對方答應這門婚事的概率再次上升至少百分之十,所以薄淞也很着急結婚?不過對方都相親這麼久,想結也正常。
桓柏蘅想着,忽然鄭雲松哼了聲,“你是不是在暗爽?”
“...”
“我看你也别不承認,要是結婚對象是學長你很滿意吧,不然說好的一周這才過去幾天,你就巴巴地發條僅對方可見的朋友圈釣人家出來,怕人家忘了你啊?”
“還是泡溫泉這麼暧昧的事,該不會饞人家身子吧?”
鄭雲松總有能自說自話把自己說嗨的本事,主要是想挽回點面子,隻他越說越離譜,桓柏蘅這回沒耐心讓他盡興,電話被挂斷,桓柏蘅最後的聲音傳出來冰冷又鄙視。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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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山莊建在山頂,幾乎承包整座山頭。
莊内分區清晰,溫泉有露天室内之分,酒店統一在梅園附近,而娛樂包括射擊騎馬大型棋牌室以及小衆酒吧,統一劃分在一個區域内,後山則是大型的室外滑雪場和漂流基地,隻是近期氣溫驟降,湖水結冰緣故漂流全停了,卻也增加雪地燒烤活動。
總而言之該有的冬日娛樂項目都一次性配齊了,加上山林環境清幽,又隻對會員開放,年前這陣來的人不多,是休息放松再合适不過的場所 。
薄淞剛把鑰匙交于工作人員泊車時,側後方傳來聲音,山莊正門邊的另一條幽長小道上,裹在長款羽絨服裡的男人下巴微擡,沖他打了個招呼。
桓柏蘅似乎有些畏冷,打完招呼很快下半張臉重新埋進衣服裡頭,走至他跟前。
“來了啊?”桓柏蘅慵懶少了往日冷冽,“等你好久了。”
似埋怨又不像是,薄淞聽不真切,“早上公司有點急事,抱歉。”
他錯開視線,望向遠處山莊入口,桓柏蘅是出來接他的嗎?
“沒事,是我邀請的太突然,耽誤你時間了。”桓柏蘅側身,等人上前幾步并肩往山莊裡頭去,“所以處理完了嗎?”
“嗯。”
必須親力親為的做了,其他能延後的就延後,隻為了和桓柏蘅約會,這是薄淞從沒想過他自己會做的事。
薄淞垂眼,邁進山莊大門,視線愈發開闊,入口處标注着分區,他們先去住宿的地方,接送車會負責送他們到樓底。
“轉一圈嗎?梅園的花開的正豔。”
桓柏蘅一句,薄淞不會拒絕,打消了坐車念頭,“好。”
兩人往所示的酒店去,因為一路實在安靜,在他們走了将近五分鐘而隻有開頭的寥寥數語後,薄淞還是先開了口。
“這個地方是新開的吧?”
薄淞記起隐約是有朋友提過,榮市新開的溫泉度假會所。
桓柏蘅眼皮稍稍擡了些,寒風刮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通紅,他點了頭,“差不多,不過之前有試營業過一段時間。”
鄭雲松投資的,對着他嚷嚷半天,回國第二天就被人喊來體驗。
薄淞評價,“環境不錯。”
風刮過,又剩一片沉寂,踩下的步子在泥土地上松軟靜谧,桓柏蘅沒帶他走外面的大路,這會繞進梅園,幽香陣陣撲鼻,放眼望去,梅花枝頭競相綻放,如展翅欲飛的蝶。
是開的正好。
薄淞先是看梅花,再是忍不住看向桓柏蘅。
得知今天見面,昨晚就止不住期待歡喜,他設想過和桓柏蘅相處的場景,唯獨沒有此刻這樣死氣沉沉,讓他心裡悶堵,一向能言善語的人,唯獨面對對方,緊張的全然沒了話題,反倒是生硬尴尬。
“抱歉。”
桓柏蘅腳步頓得沉,他側身偏頭,眼底緩漸清明,隻是帶了點疑惑,“什麼?”
好端端的,道什麼歉?
薄淞唇角抿了下,低聲解釋,也有些無奈,“遲到不是我的本意。”
第二次見面,好像就讓桓柏蘅對他的印象變得糟糕。
“我可以彌補。”
“...”
風吹過梅林,簌簌的落雪聲,上午那陣山裡飄了小雪,覆在紅梅上,此刻飄落純白星點。薄淞感覺面頰一冰,沁進的冷意讓他微微瑟縮,心裡同時間發沉,在沉默中第三次開口想要表示歉疚以及誠意時,卻被忽至的陰影遮住視線,眼睫傳來微微的癢意,神情一僵。
桓柏蘅指尖掃去他眼睫覆上的細雪,對上面前微微放大的雙眸,無聲片刻,薄淞眼底強烈的情緒波動,眼睫随後飛快顫動幾下,視線挪開。
“不至于。”指尖的觸感似乎還在,桓柏蘅摩挲兩下收回兜裡,他把領子往上拉了拉,聲音又重新變得悶悶懶懶的,“就是困。”
他的沉默被薄淞誤認為不滿,所以才三番兩次跟他道歉?桓柏蘅覺得他不至于,不是幾歲的小朋友,哪能這麼無理取鬧,所以薄淞沒必要因為這事對他歉疚,還像是哄他?
桓柏蘅停止往下再想,不然他真覺得這位大學衆多人追求的藝術系學長實在是有些敏感且..讨好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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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内是獨棟别墅,空間大,因此薄淞和桓柏蘅就算不熟悉,卻也不會住起來尴尬。
房子裡暖氣開的熱,桓柏蘅總算是肯把整張臉露出,于是薄淞更直觀注意到人滿臉未散的倦意,剛才桓柏蘅說困,不存在因為遲到的事不滿,後來也體貼地打起精神陪他閑聊,算是遷就。
薄淞卻越發覺得愧疚。。
“晚飯時間還早,你累的話,可以先去休息一陣。”
這會的時間尴尬,下午兩點,不到晚餐的時間,泡溫泉也不太合适,況且桓柏蘅狀态不佳,薄淞自然希望他先休息會,起碼不要因為他的存在而少了舒适。
實際桓柏蘅完全不會因為他而委屈自己,眯着眼晃了晃腦袋,人早已往樓梯口去了。
“那我睡會,我住C字房,剩下房間你自己選。”
“好。”
薄淞望着人背影即将消失在樓梯口時,桓柏蘅卻停下,他站在三層階梯上,眸光自上而下落着,不算認真地注視,偏偏薄淞心跳因為這一眼不争氣又快了。
“你吃午飯了嗎?”桓柏蘅臨走才想起關心一下對方這件事,畢竟裝也得裝的到位全套些,哪怕實際上他并不在乎薄淞吃沒吃東西,以及喊人來這的初衷,也并不是所謂的放松?
可好聽的話,說兩句不費什麼時間。
薄淞沒吃午飯,處理好事情一路急匆匆趕過來,路程遠,再着急也遲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