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非和我一起跨年的。”他平靜而大方的說,“你爺爺那邊,我可以向上次一樣回答。”
桓柏蘅會過來,應該也是老爺子強硬要求的,不然怎麼會願意陪他一起,所以桓柏蘅很不高興,薄淞往後視鏡看去一眼,從頭到尾,都沒有笑過,不情願,不開心。
這樣好的日子,他希望對方能開心。
薄淞忽略掉因為哪怕時不情願,可對方出現他反應過來止不住的雀躍心情,其實見一面他現在也滿足,不是必須要桓柏蘅陪他。
可他的話石沉大海,桓柏蘅沒有回應。
車子很快被堵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一停一動,桓柏蘅指尖搭在方向盤上,一言不發。
車廂陷進詭異的安靜。
薄淞在又一次車子急停時,腦袋撞上了椅背,磕到眉骨,等疼痛傳到到大腦,他才慢半拍吸了口氣。
酒精作用下,身體的反應都慢半拍。
“上次不是也瞞得挺好的。”他才接着剛才的話說,“長輩心裡怎麼想的我們都清楚,他們也是為我們好,但我會配合你的,你不用在意。現在還有一個小時,你去跟朋友一塊也...”
溫聲軟語被一道不耐冰冷的聲音打斷。
桓柏蘅問他,“你急着和别人跨年?”
薄淞一愣,“什麼?”
“是你想和朋友過,還是我想和朋友過?”
薄淞覺得大概是酒精真的耽誤思考,以至于他半天反應不過來這句話裡意思,可桓柏蘅不論是臉色還是語氣都十分不好。
“我沒想跨年。”
他當然不是和别人約,原計劃是想回去休息的,公司的事告一段落,他覺得輕松很多。
車子終于行駛出擁擠路段,桓柏蘅臉色稍霁,開的也穩了些,仍舊是往原來的方向開,薄淞不知道是去哪,可知道對方應該還是要跟他一起跨年,沒來由的緊張。
等車子又下了一個高架,他低頭嗅了嗅身上,聞到不算濃可也不算淡的酒味,怕不好聞,擔心桓柏蘅會不舒服,哪怕知道對方應該是習慣這股味道。
桓柏蘅酒量好,大學時就不少去酒吧。
“我開個窗行嗎?”薄淞說。
桓柏蘅總算是看過去,自薄淞上車後兩人的第一個對視。
“嗯。”
語氣裡還像是很不高興。
薄淞是第一次在桓柏蘅和他的相處中捕捉到如此強烈的不悅情緒,往常桓柏蘅心情不好也是繃着臉話少,可和現在是不一樣的。
可是剛才提議的“分開跨年”已經被拒絕,而且他提這事時對方情緒更加不好,薄淞察覺得到,不會再提。
“喝多了?”桓柏蘅的聲音再次響起,從叫嚣的風聲中闖入薄淞耳邊,似乎帶着一點點的...關心?
“沒有。”薄淞擔心起自己是不是太狼狽,或是模樣很像大醉,才讓桓柏蘅這麼覺得,他為自己解釋,“不多,也沒醉,我喝酒上臉。”
“喝酒上臉另一個意思是酒精過敏。”
薄淞是過敏,臉很紅,敞開的領口處皮膚也很紅,偏偏又不是全然的紅,不均勻暈染着細膩白皙的脖頸,讓他想到山莊新雪覆着的落梅豔紅的花瓣,一淡一濃,極緻的美。
薄淞心跳急劇,在桓柏蘅盯視他的幾秒間,又緩緩平複呼吸。
“這種場合,避免不了喝幾杯。”
桓柏蘅不置可否,轉回視線在前方車道。
車廂再次靜下來。
薄淞重新望向窗外,寒風吹得他面頰冰冷,額前黑發飄動,眸中細碎光亮中掩着笑意。